见潜水霆态度敷衍,那男子笑道:“哎,我又不是孟浪之人,你说说又何妨?我只不过因为家中总是催婚,说这次若是再看不中一个,就让我娶我那姨表妹。子楚你有所不知,我那姨表妹打小儿惯常来我家玩耍,我光屁股的样子她都见过,现在要我娶她做妻子?我的天,我一直当她有如亲妹,这……怎么能作夫妻!”
见对方如此生动形容自己和姨表妹的感情,潜水霆心中好笑,面上仍然一派光风霁月:“东庭,这事我怕不能相帮。我那表妹们都出身乡野,此番也是头次进都,况我那舅父品级颇低,就算你看中,难不成伯父伯母能同意?”
那男子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再去寻寻其他同窗,看看有无身份相当的姐妹。”
潜水霆道:“祝你好运!”
说话间女眷们也陆续来齐,与男子左右相望不同,女子们都在居中的抱雪轩。这次因着清宁大长公主作东,便把夫人们都集中在三轩之外的临雪楼里,让姑娘和公子们都到三轩里,既互相守望,中间的小路又完全暴露在临雪楼的眼皮儿底下,不怕他们做出什么来。
“今日有花、有雪、有美人,岂可无酒?”忘雪轩中,身披黛色鹤氅的青年正和天青色大袖衫青年摇头晃脑中。
“我说澡堂子,你这一肚子水货了,就别搀酒进来了。”
见沙青色长袍青年如此挤兑自己,尉迟俊智俊眼一瞪:“小矮子也别喝了,怕是踮着脚尖儿也没酒坛子高。”
见尉迟俊智和晏永年又掐了起来,其余诸人都转入了看戏模式。
原来在座诸人却是:
月白仿古长衫男子——宁亲王李承愃;
天青色大袖衫的华贵公子——武安侯世子尉迟俊智;
枣紫衣裳,外披黛色鹤氅的青年——定国侯爷胡茂德;
深烟红箭袖短打——安国将军潘承筹;
沙青色长袍青年——南阳书院的授师晏永年;
燋茶色大氅青年——杨玉桓。
这几人中,除了杨玉桓外,都是都城有名的青年才俊。
除开杨玉桓乃出身平民的新科举子外,其余诸人均为都城名公子。
差不多相当于咱们现代的京城四(百)少。
这些都城名公子们虽然年岁相差颇大,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家中正妻之位空虚之人,此次应邀前来,就是为了相个女子。
宁亲王李承愃自不必说,今年刚刚年满十七的他刚刚获封为宁亲王,正式开府建宅。除开亲王正妃之位,就连侧妃之位都得靠着圣上指婚,因此皇上的亲姑姑,清宁大长公主此次也是领了皇命,为着侄孙觅几个良配。
宁亲王选妃是大头,其余适龄的王孙公子们也不少,清宁大长公主大笔一挥:既然这么多人要挑媳妃,咱就一勺儿烩了吧!因此有了这次西山梅林之行。
杨玉桓虽说算得上宁亲王半个奶兄,但二人分别已久,自然是比不得他人与李承愃的感情深,自打恢复联系后,二人只是亲切中带着几分客气,就和寻常上下位者差不多。
见几个公子都在看同一个年幼的美人,李承愃也来了兴致:“玉桓,早听说你定亲,却不知所定何人啊?”
李承愃怎么会对杨玉桓的亲事一无所知呢?虽说当年是他放了话让杨玉桓家去守孝读书,但这几年来,杨玉桓的消息可是有专人负责收集的,否则分别多年,已贵为亲王的李承愃又怎么会让他亲而易举的近了身?
杨玉桓大略将未来妻族介绍了一番后,李承愃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清:“哦……原来如此。既是你母舅家,想来待你极好,你可不要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杨玉桓忙表达了一番他的知恩图报,李承愃很是满意。
尉迟俊智在此时插了一句:“那方才那美貌少女也是章家姑娘咯?”
杨玉桓忙答道:“却不是这样。那姑娘算来也是学生的表妹,只是是学生表婶母家的侄女儿。她姓俞,在家中行十七。”
女子闺名不可宣诸于口,杨玉桓这样的介绍很是寻常。当下就有人念叨:“这俞十七看着年岁尚小,却是个相貌出众的,只可惜出身……”
孤女,还是寄养在出嫁了的姑姑家里,这父族也是低得可以了。
古来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里的从除了听从,顺从之意外,还有身份顺应的意思。
譬如像俞蕾这么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在家从父,她就是个农家姑娘。若是嫁了个好人家诤上个一官半职,那她就是官太太,若是丈夫不幸身故,儿子又不会念书只能下地务农,那她还是个泥腿子村妇。
这样的封建社会中,女子毫无社会地位,只能依附男子生存,女子三从就是这个道理。
定国侯胡茂德却笑道:“从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俞十七生得如此好相貌,怕是一般人家娶了也护不住。倒不如入了哪家门庭做个如夫人,还能一生富贵。”
在座众人纷纷颔首,唯有晏永年一脸不以为然。
闲话少提,这边厢在讨论新面孔,那边厢女子们休憩的抱雪轩已经“姐姐妹妹”的互相寒暄起来。
“这位妹妹真是好相貌,怕是再过两年连你都被比下去了!”
章、俞诸人一进抱雪轩,就有个容长蛋儿,眉目英气,身着石榴红裙的姑娘热情迎上来:“盈盈,你快来瞧瞧,这都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美人?”
俞蕾一时间被一群姑娘们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