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种说不清的*在内心某个角落升腾,越是害怕看到残酷血腥的场面,越是想看上一眼,感受那一瞬间的惊悸。她不再满足于只看斗蟋蟀,开始尝试看斗鸡。第一次看到斗鸡们羽毛乱飞鲜血淋漓时,她直接跑外面吐了,发誓不再观看这种惨无人道的表演。
可第二天晚上,她独自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空虚,无边无际,于是,无法控制地走进斗兽场。第二次,她依然没有看完就出来了,但这次没有吐。
于是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她逐渐习惯了血腥,渐渐融入周围人那种疯狂的状态中,她的精神会高度紧张,高度兴奋,那种生死博弈达到最*的时候,竟让她有了一丝快意。有时候,她甚至会把这些血腥厮杀跟无争联系到一起,想象他杀人的时候会是怎样。
她不再看斗鸡,觉得不过瘾,开始看斗狗、斗牛、斗野兽……她不像周围的观众那么狂热地呼喊,每次都是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看野猪的獠牙刺破公牛的肚皮,五脏六腑淌满赛场;看野狼的咬断猎物的喉咙,热血横飞;看猎狗被猩猩撕成碎片;看藏獒噬裂豹子的头骨……然后,她安静地回到东宫府,回到自己的梅林小筑,安静地睡上一整天。
她不再担心失眠,原来,自己天生就是夜行动物,白天她可以睡得很香,晚上,精神无比。
有那么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月含羞走出虚耗了一夜的斗兽场,心情竟十分愉悦,闻到了街角包子的香味儿,豆花儿的香味儿,烧饼的香味儿,还有小赵羊肉汤的香味儿。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些曾经无比熟悉诱惑的香味了。
花一个铜板买了个烧饼,嗅着烟火面粉芝麻混杂在一起的香味儿,破天荒地跟正在买包子的赌坊主打了个招呼:“早。”
赌坊主吓了一跳,包子差点掉地上,忙不迭地回礼:“郡主早……”
她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那个烂赌徒最近去过你那里吗?剩下那五两银子他还了吧?”
其实,这随口问问,赌坊主即使不回答,她也不会再追问,也就这么走过去了,她相信所有的赌坊都不敢再让谷金满进门,相信谷金满不会赖掉区区五两银子的小账。偏偏那个原本老于世故的赌坊主被郡主突如其来的“关切”给整晕了,也那么随口回答一句:“没有没有,谷大爷再也没来过小坊,至于那五两银子,就算了……”
含羞站住,回头:“什么?他居然没有还钱给你?”
“这么小的事,难为郡主还记挂着,我都忘了,真的不用还了,不值一提……”
含羞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耻辱,她可以用无赖的方法对付无赖,但答应要还的钱,即使是一个铜板,也必须还。言出必行——这是无争定下的规则。更何况她跟谷金满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这个人的劣迹简直就是她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