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都市现代>归去来皙>第二十章 望江南二

弘皙薄唇浅笑,“不妨事。”他温言劝了弘昇坐下,乌眸里却倒映着他双颊生红,急喘气促的模样。弘皙但觉有股子暖意涌上心头,再看弘皎与弘普,亦是相同的忧色。

这样的兄弟,他怎的忍心教他们身处险境?又怎的忍心教他们失望?弘皙修长的指尖紧紧扣住茶盏,仿佛想要藉此握住心底那抹弥足珍贵的情谊。他薄唇微动,似是喃喃低语,可嗓音却是稳如泰山:“你们放心,我不过是想寻个可靠的道士单独炼些金丹献予皇叔罢了!我听闻皇叔近来身上总不大好,许是太过劳累之故,我也不能时常进宫,除却丹药外,我便寻思着请个道士能常来我府上与我一同替皇叔诵经祈福,如此,也算得我这个当侄儿的给皇叔尽点孝心吧!”

“孝心?”弘昇撇撇嘴,很不以为意,“皇上自有亲儿子孝敬,哪轮得上咱们替他操这份闲心?更何况不还有那疯癫的弘昼嘛!二哥你是不知道,那个弘昼可了不得,前儿竟唱了一出“活出丧”,也不知他打哪儿请来的几十个和尚道士齐齐替他哭丧超度,把个府上闹得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可他倒好,自个儿往里屋床榻子上一躺,以祭品为食装死躲清静去了。就他这么号人,咱皇上不还当宝贝似的疼着?说起来,他弘昼既认得那样多的道士和尚,怎不见他安排替皇上炼个丹,祈个福什么的?”

“胡扯!”弘皙终究还是沉下脸来,斥道:“旁人做了些什么,那都是旁人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干?何况弘昼不过孝子胡闹,并未伤及旁人,皇上自然不会过多苛责,既如此,你又哪里来的那许多废话?”

其实弘皙心里明白,弘昇实则并无恶意,只为着去年一次意外的疏忽,他被皇上以办理旗务时“并不实力效力”为由,革去了他的世子头衔,并下旨交由其阿玛恒亲王在家严加训诲,弄得他彻底失了颜面。自此以后,弘昇便对皇上存了芥蒂之心,再不如往日那般亲厚了。

只是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嘴上也不能这般不知分寸,万一让人听了去,岂不自招祸端?他已失去了阿玛,若再失了哪个兄弟,要他如何还能承受?

弘皙这般想着,脸色便愈发难看了起来,而弘昇蓦地遭了训斥,一时也不敢多言,唯有微垂的嘴角犹自挂了一丝委屈。

弘皎见状连忙出言打圆场:“二哥的训斥固然在理,只不过弘昇话虽说得糙了些,道理上亦是说得通的。二哥你想一想,你有心替皇上祈福,本是极好的,皇上若是知道了,也定能懂得你的这份孝心。可皇上懂得,旁人却未必能懂,倘若只是不懂倒也罢了,怕就怕那些个有心人故意引着皇上去往歪处想,如此,岂不白白作践了二哥的一片孝心?依我看,二哥要祈福,不如索性请了宝华殿的法师来,总好过寻了个巫师,没的叫人猜忌。”他顿了顿,见弘皙面色沉静并无不豫之色,才又接着道:“再说炼丹,皇上喜服丹药不假,也曾密谕各地封疆大吏为其留神寻得深达修养性命之人,只是话虽如此,谁又敢轻易去冒这个险?加之皇上素来服食的丹药一直都由张太虚和王定乾两位道士专门替他炼制,想来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挑来的人。”

“不管皇上信与不信,总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何况皇上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哪怕荐送之人不很合意,他也是不会怪罪的。”

弘昇到底性子急,他见弘皙一心念着雍正,禁不住嘟囔:“即便如此,可这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的物件,又岂是咱们几颗丹药便能改得了的?”

弘昇口中的物件,实则是一只密匣,里面存放着雍正的传位遗诏,待得来日天子驾崩时,便可由王侯宗室或顾命大臣等人揭匣公证,立赦书所定的储君为帝。而雍正之所以会有此一举,便是受了圣祖那会子九龙夺嫡的惨烈教训,如今既有了秘密立储制度,众皇子自然也就打消了争储的念头。只是自打密匣放入匾额后的那天起,众人便竞相揣测谁会是这张传位遗诏上的真正储君。

因着皇后生养的大阿哥早殇,往后雍正再无嫡子,余下庶出的阿哥中,年龄最长的弘时前些年又被赐死,如此一来,成年的皇子便只剩下了弘历与弘昼。而这个弘昼,且不论他年龄比弘历小,光是他那种荒唐疯癫的性子,雍正也断无可能将皇位传给他,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便全落在了弘历身上。

一时间,满城人人皆道弘历是未来的储君,自然弘皙他们也不例外,眼瞅着皇上这些年交办给弘历的差事一桩比一桩要紧,也一桩比一桩棘手,可弘历仍能桩桩件件都办得妥妥帖帖,毫无半点疏漏,皇上赞赏之余,莫不等同于默认了众人的猜测。为此,弘昇他们曾多次隐晦地跟弘皙提过,是否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至少搞砸他几件差事,总要搓搓他的锐气才好,不然往后再想要扳倒弘历可就越发难了。可不论他们提多少回,都被弘皙以时机未到为由一口回绝,他们心有不甘之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是弘皙顾及着颜面罢了。

而这会子弘皙听闻弘昇如是说,倒是并无怪罪,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温热适宜的茶汤终究洇开了他唇边一抹淡然浅笑,旋即,他方才悠悠道来:“陆羽的缁素忘年之交皎然曾有茶诗《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中有云:‘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可见世俗之人大多喜好饮酒,唯有风雅之人,尚且懂得品茶三昧。正如这盏竹栏翠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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