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镇,客栈厢房。
一*夜未眠的人,却精神抖擞,虽见半分疲倦,却是一脸的愁色。
这只过了一.夜,两人下落不明,一人生死难测,却又生事端。
流云那拧紧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静坐桌边,手里捻着一张小纸条,隐约可见上面字迹稀少,写的却是:柳相等人于五更天前往骊山。
骊山有人易容成楚翎风的模样,佯装病重拖延时间,久久不返回凤临城。柳相生性多疑,行事谨慎,自是会心生疑虑,便一定会去一探究竟,不足为奇羿。
骊山假扮皇帝之人,对楚翎风的一言一行,模仿的惟妙惟肖,难辨真假,又有王总管在一旁照拂着,他自是不必担忧什么。
可,他忧愁的还不是失踪之人。
其实,楚翎风的功夫,这么多年过来,已经登峰造极,能与之平手的人都世间难有,要想伤他不容易。
可,关键是,他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茉儿。这样的累赘,那可是致命的。
他只要不见二人平安无事,就一.日不得安心。
流云起身研磨,提笔思索半天才谨慎下笔,将写好的信笺仔细封好,才将送信的羽卫唤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是一番认真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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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红鸢端药进屋,便见莫子卿静静瘫靠在床头,低头看着手上的信笺。
一张脸惨白无色,甚至精神萎靡,是从没见过的孱弱模样,眼睛却熠熠发光,紧紧盯着心中内容。
红鸢心情激荡,手微微颤动,一晃,将瓷碗里的药汁泼洒了些许出来,将手背烫得红红点点,却无知无觉,还兀自高兴着在那傻笑。
昨夜,她见莫子卿毫无起色,又将林茉儿留下的药丸,给他喂服了一粒,却不想,今日便苏醒了。
她三两步过去,将药碗放一边,呜咽道:“公子,你终于醒了,吓死红鸢了。”
莫子卿嘴角微微扬了扬,将信笺收入衣袖,手掌在红鸢头上压了压,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还没事?”红鸢将药碗递到莫子卿手里,“青云姐姐那里,红鸢是只字不敢提的。”
“茉儿和皇上,还无消息?”
“嗯。”红鸢不敢有半点欺瞒,“有时,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但,却是最煎熬人的。
莫子卿仰头将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又递回红鸢手中,便掀开被子下.床。
红鸢见此,一阵惊慌,急忙将药碗往一旁放,却一个不稳,掉落地上,摔得支离破碎。她根本顾不了那些,只是上前去拉住莫子卿,劝道,“你的伤还需好好静养一阵子,不宜再操劳奔波。”
“茉儿生死未卜,我怎能安心养伤?”莫子卿忧心忡忡,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流云派了那么多人出去,都了无音讯,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柳延庭现秘密回京,柳家已蠢蠢欲动,柳正彦那老匹夫今日五更天率一众朝臣,前往骊山,扬言探望“病重”皇帝,实则为试探情况,好伺机而动。这落雁镇局势纷乱复杂,极可能随时再生事端和又遇险境。你养好伤势,才是至关紧要的。何况,楚翎风身手了得,不会连个女人也保护不了的。”
莫子卿闻言沉凝片刻,折身到桌边,提笔在桌上的信纸上写着什么。
红鸢瞥见雪白信笺上的内容,一阵心惊,欲言又止。她咬咬牙,自知不该多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公子,不能妄动莫家埋在此处的暗卫。”
“有何不可?”莫子卿挥毫的手,无丝毫迟疑,声音残哑,语气显得轻淡无力,似满不在乎。
“这些暗卫若是暴露,有心人以此为源头,顺藤摸瓜,会给莫家的势力带来巨大的折损。”
“孰轻孰重,我自是心中有数。”莫子卿重重咳嗽了数声后,声音反倒恢复了些许的生气,语气中也透着几分凌厉了。“损失又如何,我更不愿冒会失去她的风险。”
红鸢心头一跳,只觉得眼睛涩痛,一揩眼角,手指上一片濡湿。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底一圈青黑,眉宇间一片灰败之色,唇瓣干涸,甚至卷起一层层白色的皮末,却依然俊美。
这样一个男人,若将全身心的爱意倾尽给一个女人,那会让世人怎样的艳羡。
直到莫子卿将手中密封好的信件递过来,红鸢还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
“红鸢,你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莫子卿敛眉微微苦笑,声音低沉沙哑,却语气郑重。
“公子……”红鸢一怔,心里不由地抽痛,垂眸凝着手中的信件,好一会儿,沉声道,“红鸢知道了。”
“看看,能不能查到茉儿的身世?”红鸢咬牙迅速出去,莫子卿的声音又突然响在身后。
红鸢微微颔首,推门出去,阖上屋门后,愣在门口,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久久不能平
静。
莫子卿回身往床榻走去,紧几步路,竟觉得气喘吁吁,累得不行。林茉儿留下的药丸,虽有一定作用,却不可能药效这么神奇。他是强烈的意志支撑着醒过来的。这样一番的折腾,却是耗费完了所有的心力。
他坐上.床沿,微微阖上眼睛养神,却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玄黑的眼眸失神地落在房间的一处角落。
楚翎风,但愿,你不会连个女人也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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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那屋子搜寻了个遍,才找到些许干粮,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干涩难咽,如同嚼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