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花径深处,厢房的房门大敞开,房中幽暗的烛火明明暗暗,在夜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房中软榻上颓然坐着一个人,全身漆黑,黑得仿佛融入了黑夜。
那人一手撑着低垂着头,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
可,垂落一侧的另一只手却随意夹着一个酒杯,不时地晃荡着。
突然,那黑衣人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静立一旁青衣少年立刻看向屋门口候着的人。
一个黑影上前,将手中一桶滚烫的热水泼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一声鬼哭狼嚎的吼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惊起,地上的人痛得蜷缩在地上一阵抽搐,意识模糊,不停地喃喃自语。
“老婆子知道的……都说了……”地上的人,匍匐地往厢房的方向爬过去,声音沧桑,嘶哑得难听,“那孩子是死是活……老婆子是真的不知道……”
“还想嘴硬。”那人一脚踩在那妇人身上,老妇一声痛呼,一口污血吐了出来。那人却是不理,捏住下颌,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冷冷逼问道,“你是稳婆,你亲手接生的孩子,你怎会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婆子确是不知……”地上的妇人已经痛得麻木,却神智清醒不少,“那孩子明明没了胎动,死在腹中了。那女人却偏不信,竟要……”
老妇人的话猛然顿住,似想起当年的情景,竟突然发疯地笑了起来。“她竟要剖腹取子……那女人疯了……”
“剖腹取子……”软榻上的黑衣人擎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颤动起来。
老妇人沉溺在十多年前的记忆里,那一.夜夜黑得仿佛永远见不到光明。
一个破旧的小客栈里,有个女人即将临盆,她被店小二请去接.生。
她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在**.上痛得几乎晕厥过去了。
**.上被褥凌乱不堪,一个苍白的女人横躺在榻上,长发素衣被汗水湿透,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身上血迹斑驳,鲜血已经将褥垫浸湿了一大半,惨不忍睹。
她接生无数,遇到难产的也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一时也被吓得愣住了,若不是那个女人的痛呼声,她竟忘了该上前去查看那女人的情况。
她惊惶未定,颤着手去检查,宫口虽然开了,胎儿却卡在里面出不来。那女人又痛得已经脱了力,加上出血严重,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已然是不可能。
“夫人,孩子可能保不住……”她心中悲悯,看向那个可怜的女人,安慰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保住大人才是关键。老妇先替夫人止住血,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