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一僵,见柳相只是微微含笑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竟慌乱了起来。
“路途舟车劳顿,如妃娘娘是千金之躯。”王福贵见事情不妙,急忙上前,赔笑说道,“皇上向来宠爱如妃娘娘,定是不舍娘娘遭此罪……”
“放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柳相一声怒斥打断,“大胆奴才。”
王福贵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求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一愣,手指不禁微微一颤,也跟着怒斥道:“***才,朕与相爷说话,何时轮到你来多嘴?砦”
柳相将皇帝方才的神色和举动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是是是……”王福贵跪着爬到皇帝脚边,一边掌掴自己嘴巴,一边骂道,“奴才多嘴,该打。鳏”
皇帝一脚将王福贵踹翻,甚是不耐烦,骂道:“够了,滚一边去。”
柳相不作声,只冷眼旁观他们演的这好戏。
“这***才,越发的没规矩。”皇帝看向柳相,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发虚,说道,“相爷处处为朕着想,朕甚感欣慰。”
“杨太医医术高明,朕这几日服了药,却是大有好转,即日也该要动身回京了。”皇帝笑了笑,说道,“这***才说得也在理,路途劳累,朕怎么忍心舍得如儿操劳。”
“如妃娘娘能得皇上这般宠爱,实乃她的荣幸。老臣这做父亲的,实在欣慰。”柳相扬声一笑,说道,“此处不比宫中,若是回宫再休养,却是甚好。老臣这便去安排回宫事宜。”
“这……”皇帝神情僵硬,目光王福贵身上快速扫过,有些为难,“这等事怎能让相爷去操办?”
“一切以皇上身体安康为紧要,自然不必拘于这些小节。”
王福贵与柳相寒暄着将人送走,回到厢房,刚掩上屋门,就有一黑衣人从房梁上落下。
那黑衣人竟然是被楚翎风调走的御风。
“王总管,柳相可信了皇帝是假的?”
“柳相多疑,做事谨慎。他不远千里来骊山,就说明他早已起了疑心。之前多番试探,未有破绽,也是将信将疑。”王福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是不肯定。“这次却是一下漏了太多马脚。”
“不若如此,怎能骗得过柳正彦那老狐狸?”御风淡然道,“皇上多番嘱咐,对付那老狐狸,不能按常理出招。你我只需按计划行事便是。”
“皇上神机妙算,加上昨夜密信和今日的破绽,那老狐狸估摸着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王福贵与柳相一番周.旋,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精疲力尽。他走到桌边,斟了杯茶水,牛饮起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手法楚翎风早已用得如火纯青了。
原来,楚翎风将御风调走,除了让他率一众精锐围剿青木楼,还将楚兴文给柳相的密信截了下来。
柳相狼子野心,已是路人皆知。所以,他早便料到楚兴文会派人秘密送信给柳相透露他的行踪。
那封密信被截下来后,没有销毁,而是延迟到了昨晚夜深才被人送到柳相手里。
不管那封密信真假与否,以柳相的多疑,必定会再次试探骊山皇帝的真假。他要试探,就专门为他准备了这一出的好戏,目的反而就是要他确信骊山皇帝是假的。
这计中计,局中局,确实精妙,攻的是人心。
“那便好。小心提防着。”御风冷冷说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才是事情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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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翎风,好一个金蝉脱壳。
这一出病重的戏码,演得真假难辨,竟将他耍得团团转。想到此,柳相不禁恼羞成怒,猛地将案桌上的物件一下掀翻在地,在屋里砸了个遍。
密行落雁镇,就是为了巴结欧阳家,将来便好借着欧阳家的势力将柳家给办了。
如今这形势,他哪怕是为自保,也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否则,楚翎风那小崽子等到时机成熟了,必定会让整个柳家都不复存在。
何况,还有个对柳家恨之入骨的莫子卿。
柳家此时,已经四面楚歌了。
他苦心经营几十年,不能就此毁了。
柳相目露凶光,心里恨恨道,你不仁,我不义。
他将事情好好梳理了一遍,从散落一地的东西里将笔墨纸砚捡了起来,平铺在案桌上仔细抚平,思索着慢慢落笔,心里却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直到他唤来亲信将密函送出去,依然感觉莫名的心绪不宁,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部署好了回京的行程,柳相便前往皇帝的别院。
柳相远远便见庭院里,皇帝一身黑袍,长身玉立,浑然天成一股霸王之气,与清晨厢房里的样子迥然不同。
他身旁一个黑衣男子在他耳边低语说着什么,他垂下眼帘,轻蹙起
眉头,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来。
那一抹诡异的笑意让柳相盘旋在心里的那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突然,皇帝身旁的黑衣男子发现了他,眸光猛地睇了过来,狠狠看了他一眼,便立即转身快速地消失了。
柳相心头猛地一颤,顿时明白心头那股没由来的不安是为何了。
这些年,楚翎风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更是专门培养了一个只听令于他的神秘势力。方才的那个黑衣男人便是那股神秘势力的统领之一。
难道?柳相心头惊颤不已。
这难道是楚翎风的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