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个话儿了。
上次他在提过之后,殷曜确实是仔细想了想,可是他还没下定决心,因为这皇位不是他去争就能争得到的,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所以后来到底还是没有听话行事。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心里的憋闷之气竟然越来越盛,而没有丝毫消去的迹象,这使他开始有些动摇。
是啊,与其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不拼一下呢?
就是争取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可若万一要是成了呢?他岂非就大同了么?他虽然不比殷昱,有魏彬有霍达,到时也有可能被他抢回去,可是窦谨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谁会这么笨?这么看来,他也未必一定会输。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你觉得本王可以到皇上面前去碰碰运气?”
蓝迪儿含笑道:“自然如是。本王试都不去试,是一定不成功的,可是试了,总归有一半的成功机会不是么?只要王爷成功上位,那么奴才也能跟着太孙殿下享福了!”
殷曜听着太孙殿下几个字,竟莫名振奋起来,他捏了捏蓝迪儿下巴,邪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放心,跟着本王,是不会让你受苦的!”
蓝迪儿浅笑,任他上下其手。
午膳后殷曜应郑侧妃的传召带着蓝迪儿进了东宫,郑侧妃有了上次惹怒他的先例,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改往常的责骂埋怨,而是一番嘘寒问暖,又是让人递瓜果,又是让人上参汤,直到把他服侍爽了,才引着他进了偏殿说话。
“身子可大好了?”她问。
殷曜对于她传召进宫的目的其实并不了解,想想基于孝道不可违逆也就来了。但是眼下被她这么一弄,倒又觉得不简单起来。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暗忖了下,于是道:“回母亲的话,倒是能走能动了。不过太医交代还是得静养些日子。”
如此能进能退,如果她再逼着自己去乾清宫贴殷昱的冷屁股,他也有由子可推。
不料郑侧妃压根竟没接着这话题往下说,而是叹了口气。望着地下说道:“想当初,咱们娘俩出宫走到哪里不被人敬着?
“如今却被人无端藐视,不止是你屡次被人责打,就是你母亲我,虽然仗着是太子侧妃的身份维持着面上风光,实际上过得却比那下等宫人还不如!我也是性急了些。每每想到这些苦楚。便就忍不住心酸,心里憋屈,难免对你言语重些,你可莫要记怪母亲。”
殷曜看她改了招数,当下微愣,片刻却又连忙起身:“母亲这是哪里话?母亲责骂儿子自是应该的。儿子怎敢有半丝不满?”
“是吗?”郑侧妃印了印眼眶,抬起头来,“你是当真相信母亲?”
殷曜默了片刻,拱手道:“这是自然。”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平日里不屑和恼恨是一回事,真要说到信任二字,他又怎么含糊?郑侧妃虽然对他管束甚紧,却并不会害他,这他是知道的,所以当看到郑侧妃这一反常态的表情,他忽然也正经起来,眼下这样的局势,郑侧妃莫非是有了什么主意?
“那好。”果然,在他沉吟之时。郑侧妃郑重点了头,起身挥退了所有宫人,然后看着他道:“那殷昱和谢琬还有太子妃一伙欺人太甚,我们不能这么白白地任他们欺负,而我思来想去,还是因为咱们地位不够的缘故。如果我们拿到了太孙之位,他们还敢这么样看不起咱们?”
殷曜算是听出她意思来了,像蓝迪儿一样,也是让他去争这太孙之位,他正有去夺位之意,眼下听得身边人尽皆这么鼓动,一腔热血也沸腾起来!
“母亲竟与儿子不谋而合。只不知道母亲有什么好主意?”
郑侧妃本以为他会犹豫,还作好了劝说的准备,眼下见他这般爽快积极,心下的欢喜自不用提了。当即捉住殷曜的胳膊,说道:“你有这番心思,那就最好了!母亲这里有一计,曜儿只要去办了,成功的机率也是大大的!
“近日皇上不是在乾清宫养病么?想必闷得很,你去陪他下几盘棋,讨讨他欢心,然后跟他讨要这太孙之位!”
“这——这么样成么?”殷曜愣住了,皇帝会那么听他的话?
“不成,你就不会逼着它成么?”
郑侧妃的目光渐渐深沉起来,从中透出来一丝凛冽的光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殷曜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目光,而怔忡间,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寸来长的小瓷瓶,塞到他手里,让他将之握紧:“皇上患病在即,你去侍疾问安,如今张珍不在,你成事的机率大大提高!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皇上下了旨,有旨意在手,你就是下任太子!”
郑侧妃的话低而清晰,像古潭里的水滴一样在殷曜耳边不断回响,扩大,他忽然有些发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下任太子……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只要把手上小瓷瓶里的药下下去,皇帝便会驾崩?郑侧妃教给他的法子,竟是让他弑君?
“不,我不敢!”他摇头。咽了咽口水。
“你怕什么?”
郑侧妃语气急促起来,“这只是mí_yào,你挑些末儿放到茶水或汤药里,他自会迷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会清醒,而你只要利用这段时间让他立下传位诏书,便大功告成!事后就连太医也查不出来!皇上活不了多久了,咱们暂且拿着这旨意不出声,等他驾崩之后再拿出来,你就是太子了!”
殷曜站在原地动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