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色香味无一不佳,虽然不能与茗茶相比,但作为药饮已是极好。”胡恪摇头晃脑地称赞道,大有想要吟诗一首的冲动。
“好香,我也想喝。”小水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唤醒,揉着眼睛出来找四郎。一听胡恪这么说,也吵着要喝。
四郎递给他一个白瓷盏,特意没在荷叶汁中放糖。大概是晨起的确口渴,小水一口气喝完杯子里微苦的药饮后,皱着眉头嘟囔着:“苦苦的。还有股蒜味。”
“你小孩子懂什么呀。什么蒜味?分明是主人加的香料。再说了,药饮本就是这种味道,茶不也苦苦的吗?”说着,槐二就用手去扑棱小水的头。
小水护着脑袋,躲到正在削萝卜的四郎身后。
水萝卜片被四郎雕成蝴蝶状,连翩不断的飞入调好的酱料中。这时节没什么新鲜蔬菜,但水萝卜却正当季,切片来酱一二日之后,吃起来极为甜脆可爱。
“小水鼻子还挺灵的。”四郎把萝卜削好,回转头笑着说:“荷叶饮是我用一张鲜荷叶洗净绞碎,加入腊八节时取回来的冰块,再放进几瓣大蒜,用木捶一同捣成的原汁。大蒜的气味霸道,尽管后头我加了冰片香料和洋糖在里面,又装在罐子里静置七八天,到底还是压不住那股味道。不过若是少了大蒜,虽然味道更好,药饮的疗效却大打了折扣。”
如今看到四郎这幅殷勤用心的小模样,狐狸表哥有种自家辛苦养大的小弟上赶着认贼作父的感觉,心里又是气苦又是吃味,在一旁撇撇嘴:“医能医病不能医命,我看那个客人面相生的没有福气,嘴唇削薄,耳骨外突,不太像能长命百岁的。能活到现在,说不定都是偷来的福气和寿数。”
四郎不乐意听人讲陆大叔的坏话,又不想和自家表哥吵架,所以故意装作没听见,不肯搭理胡恪。他接手了槐大的工作,把昨日剩下的那些挟进油锅里去炸。而槐大在一旁支起一口锅,打算把没做完的蜜三刀生坯都裹上糖浆,这样更好保存。
炸好一盘年糕,四郎转头看狐狸表哥在一旁犹自气鼓鼓的,又觉得有点好笑,便招呼大家过来吃饭:“忙活了一早上,大家也都饿了吧。快过来吃早饭。狐狸表哥也快过来吃,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白斩鸡,用黄瓜丝和萝卜丝做配菜,加了花椒油,香香的。”
早饭除了几样清新爽口的小菜,一道凉拌鸡之外,还有昨天做的排骨年糕和蜜三刀作为主食和甜点。
排骨年糕是把打好的年糕捏成长条,然后每根里裹一小块已经氽过的排骨,再入酱汁油锅中,加排骨汤汁煮入味而成的。不论是下饭还是单吃,都十分可口。油炸之后外酥内糯,糯中有香,肉质肥嫩。
正月里清闲无事,有味斋的伙计又都很勤快能干,一大早起来就把前堂后院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此时没有客人,四郎又不能出去,大家就都聚集在厨房里,烤着暖暖活活地炭盆,一起喝茶吃早点,不知不觉中,一盆排骨年糕就见了底。
四郎就站起来重新油炸一盘。旁边灶台上,煮着糖稀的大锅缓缓冒着糖泡。灶台上,一口大锅中熬着澄亮的蜜浆。蜜浆是由饴糖加上山桂花蜂蜜熬制的。
坐在餐桌边上的小水刨了几口饭,忍不住抬头看那口糖锅,唔,又想吃糖了。不过他现在也多少学聪明了些,知道四郎爹爹不喜欢自己吃太多糖,就没有直接说要吃,而是打算自己做了自己吃,边做边吃。再说了,学会做之后,以后又可以日日吃随便吃。
于是小水叼着一块排骨年糕,很积极地要求道:“爹爹,小水不饿,帮忙做蜜三刀。”
四郎忙着手上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小水的小心思,头也不抬的说:“行,那你换你槐大叔叔去吃饭。”
锅,四郎指点小水:“再放点米稀下去继续熬,一直熬到糖浆中再没有水的时候,拿起铲子试一下,能拔丝的话,就可以停火稍微冷却。”
小水点点头,他站着锅边,着迷的看着冒泡泡的糖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四郎就在小水的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冒着糖泡的热糖稀看上去很诱人,可是四郎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也实在不能理解小水对甜味的痴迷。昨天吃了太多蜜三刀,到现在他嘴里还有一股甜到发苦的味道呢。
这孩子大概是前世吃了太多苦,天生就特别嗜甜,吃多少糖都吃不腻的那种怪胎。
想到这里,看小水几乎满脸都写着“给我吃一点”,大眼睛里闪烁着渴望,四郎心立马软的像是锅糖稀一般。
忍不住笑起来,四郎随手拿一根甘蔗,伸进糖锅里裹上糖汁,然后递给小水:“拿着吧。等冷了再吃。蜜三刀的做法你都学会了吧?这锅糖浆要好好照看着,吃完这根糖甘蔗,就不能再偷吃了。你今天已经吃太多糖了,小心晚上又闹牙齿疼。”说道这里,四郎的语气便冷硬起来。
小水闹牙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时不时就会捂着腮帮子嗷嗷叫一阵,周公子费劲巴拉的给他找些灵药,好容易不疼了,一开始吃甜食就没了节制,下回又捂住嘴泪眼汪汪的撒娇。身为一只妖魔,连具有杀伤力的牙齿都会蛀掉的话,还是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四郎也不期待小水有多大出息,可是继续这么下去,就真是反攻无望了。
四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水一样。
小水不明所以,依旧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