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四郎蹲□,翻看刘屠户专程放在一边,要给赵家送去的那块头刀肉。不同于平常所见一耷拉一串的项圈肉,这头刀血脖卖相极佳,横断面呈现出来的图案居然有种诡异的美感。
“大人此言极是。寻常的刀头肉,既老且绵,我也不过,连皇帝老儿都爱吃猪脖子肉,我当时还纳罕这口味真是奇怪。不过,自从养了这群野猪之后,我才知道,皇帝老儿吃的猪和普通农户家里养出来的自然不同。贵人们吃的么,自然是血统不凡的猪。你们看我这肉,”屠户捡起一块肉指给众妖看:“血渍从树枝状、雪花状、霜片到雾点……逐步形成纹理,最后如大理石纹般红白色彩交相辉映,看起来像是‘南国飘雪’一样美丽,堪称是雪花肉。”
四郎忍不住笑起来:“起这么个名字,猎户大哥如今可真风雅了。”
刘屠户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听赵员外家里的贵客们调笑后院小奴时说的话,鹦鹉学舌罢了。我大字不识的,哪里说得出来这样的赞语。”
“赵员外……究竟是谁?”四郎转头看刘屠户,目光中似带询问。“老赵员外原是做过江城太守的赵世杰赵大人,他五十年前就要死不活的了,只不知如今接掌赵家的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刘屠户听他问自己,麻溜的收刀,躬身答话,:“回大人,是大公子。老赵员外五十年前就死了。那时候白桥镇还在,不过已经见出即将覆灭的迹象了。老话说得好,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大灾难都是有迹象的。白桥镇那时节不就闹鬼鸟吗?镇里但凡长的好一点的少年少女无端不见……”
经他一提,四郎也想起了这事,插嘴问道:“那些少年男女后来找回了没?”
刘屠户沉重的摇了摇头:“没啊。后来白桥镇一夕覆灭,苦主都死了,谁还会多管闲事去寻人呢?只是最近几年,断桥镇的人时常在山谷林地中发现一些赤身*的死尸,这些尸体面色枯黄,似乎是精血干枯而死,但是尸体并不腐朽。镇民自然都很害怕,于是每次遇到这种异事,就会点火将其焚之一炬。他们烧之前我都偷偷去看过,的确有些往年旧人的影子,只是过去这么些年,失踪的少年男女又多,我也不见得每个都能记住长相。不过,其中却有一个人我却绝对不会认错。”
“谁?”四郎瞪大眼睛,赶忙问他。
“王岩娘子,那个叫荷香的女人。大人您还记得吧?就是封印了小虚之后,想要嫁祸给我的那户人家。”遇见四郎这样配合的可爱听众,刘屠户讲故事的性质特别高。因为殿下在旁边,他本来还畏畏缩缩放不开,可是面前的少年总叫人很放松,和他聊天特别轻松愉悦。两人一问一答之下,刘屠户不知不觉中也不再畏惧这座恍如魔窟般的有味斋了。
因为已经过了五十余年,好多事请四郎都记不太清楚。只好去自己的识海里检索查找。
自从练到参同契第四层之后,四郎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的识海里,忽然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全是些修炼法门,药物知识,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脑海里放了一个图书馆,不,或者说是大型计算机更为确切。
四郎此生的经历反倒被这些浩如烟海的知识挤到了角落里。每次都要自己略微费神的在识海里翻找才行。
其实要找到这些被遗忘的记忆也容易,不过是一个动念,当日荷香上山前的景象就就自动出现在四郎面前,连他当时压根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都一一分毫不差的呈现了出来。清晰细腻的程度简直可以媲美现代科技才能达到的高清三百六十度全真投影。
……有了这么一个识海,四郎感觉自己终于可以伪装一下聪明人了!
唔,那女人当年刚死了丈夫,就提着布施的竹篮,带了条绣鸳鸯的帕子,还抱着哭闹不休的儿子。前后一联系,四郎总觉这女人似乎与瘦道士有些不明不白……
“难道荷香一个少妇也和那些少年男女一样,被那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人口贩子捉了去?”四郎有点想不通。
“山里人结婚都早,荷香的儿子才丁点大,估计她最多也就十□□岁,加上人又长得不错,会被那伙专门掳掠姣女丽童的人看中实属寻常。”站在一旁的槐大忽然出声说道:“我记得当日正是拜太岁的谷神节,那女人说要上山去找道士祈福,在我们遭遇僵尸围攻之前就走了吧?那两个道士和白桥镇当年少男少女失踪之事脱不了干系,不论这荷香有什么算计,都是与虎谋皮。最后把自己赔进去了也是活该,只可惜她的儿子了。跟着这种娘亲,还不如给鬼车做义子呢。”
刘屠夫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荷香这女人太会算计,不过,那群道士连带着赵老爷、赵大公子,也都没一个好东西。赵家嫡子失踪的事,我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听说这赵家的二公子长的颇为清秀。因为极孝顺,舍身去山里的寺庙给老父祈求功德,某天从山里返家的时候,就失踪不见了。
当时赵大公子遭报应得了种怪病,整天疯疯癫癫的。五十年前非要在大年三十那天出门去河里捉鱼虾,落进猎人布下抓水獭的陷阱,被抬回家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赵员外一听嫡子失踪,庶长子不死不活,又急又气之下一命呼呜。
也是作孽太多,那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