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一晃神想到了陆天机,四郎漏听了好大一段话。
等他打定主意回过神来,就见刘屠户“啪”地一声关上食盒的盖子,一边整理自己的褡裢和担子,一边转头和几个妖怪闲聊:“这就难怪了,原来道士们也是皇甫公子那一边的人。我说怎么赵家的老少爷们都喜欢和道士混作一处。那个赵大少爷还认了迦楞山上的道长做义父。”
“赵家的居然和两位道士的关系亲近若此吗?这群人混在一起做什么?”四郎疑惑不解。通常情况下,如两个道士这般的修士,都不屑于和朝生暮死的凡人交朋友。换句话说,赵家和道士的关系好,必定是主动投其所好。道士喜好什么呢?
“瞎,这群人都不是好东西,混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刘屠户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说:“那赵员外在家里养了一屋子男宠,小虚他二哥也在里面,还是最得宠的一个,关于赵家这些□□,我也全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估摸着十有□□都是真。”
“赵正这个人我也认识,五十年前听说他已经有了妻儿,并且一贯不喜男色,怎么会在他爹死后反倒蓄养起男宠来?难道只是为了招待如胖道士这样的客人?”四郎又问。
刘屠户摇摇头,道:“赵正以前怎么样我可不知道,可是他,而且对家中妻妾极为冷淡,连带着对独生子赵镇都不闻不问。不过,他家也养了许多美貌婢女,供客人随意取用。赵家里面虽然美人成群,但是每年都会莫名其妙消失一些少年男女。所以他家便常常去各地采买童仆侍女,外面正是战乱中,卖儿卖女的极多,他家里出得起钱,总能买到好货色。因为挑选时一概不要家在附近村落城镇里的人,所以那些少年男女一进赵家,是生是死也没人关心了。”
四郎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把填了馅心的竹笋抹上酱料放入蒸笼,心里想着:家人无端失踪?是不是小虚的哥哥做的事?只是也该找现在的那位赵员外的麻烦吧。莫非是一奸生情,反对仇敌下不去手了?只是这话自然不好说出来。四郎没作声。
刘屠户毫无所觉的继续说:“除开这些莫名失踪的,还有些病死的。赵员外家里每次新进了美人,若有处男chù_nǚ,便招呼道士过来。据说每次伺候完这两个道士,那些男女宠侍便面色枯黄,头发大把大把掉落,浑身一点劲力都没有,要养好久才能将养回来。之后也极易夭折。”
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道:“已经快到晌午时分,我先走了。”
看着刘屠户要走,四郎忍不住问他:“跟在道士身边那一男一女你以前见过吗?”
刘屠户皱着眉想一想,摇头道:“这倒没见过。不过,那男子长的有些像小虚的哥哥啊。那女子也有些眼熟……像谁呢?那么漂亮的人,按理说看过就不会忘记。”
四郎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最后只能归结为天下的美女都长得差不多的缘故。
因为各自凝神回忆,此时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便听得尤其清楚。
雨中传出模模糊糊的呼唤声:“刘达~刘达~”不是幻觉,风声把呼唤送了过来,是真的有人隔着老远在喊这个名字。
刘屠夫侧耳倾听片刻,对着四郎一行礼,神色有些急切地说:“是小虚在唤我。我得快点回去了。自从我死过一次之后,他就规定了一旦他呼唤我就必须答应。今日在外面勾留太久,小虚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
说着脱下外衫裹住食盒,急冲冲跑进了雨中。隔着老远还能听见他应答的声音。
“唉——就——来——了”
四郎在后面摇头微笑,听说山臊都喜欢唤人名字,应答之后就会被害死。传闻当然是真的,可是真挚纯粹的爱却能化解世间所有的恐怖。
因为命运的指引而相遇,跨越种族和生死在一起,说起来荡气回肠的恋情,其实不过是这两句回荡在山林里的一唤一答而已。
“别站在窗户边上,小心飘到雨。”殿下毫无感觉,一点也不明白自家小狐狸站那边一脸顿悟的傻笑什么。
你看,就不该让他去修道。陆天机能教什么好的?殿下心疼的把四郎拉过来。
“他是还在想那个女人吧?”华阳姑姑端着一大碗泡好的黄磨过来,用个小刀一片片削去枯败的根部。
想女人更不行。殿下的脸更黑了。
“没有。”四郎赶忙澄清:“我就是觉得那位姑娘看上去有些眼熟。”
“啊,那个女人啊,不就是五十年前赵家的小丫头吗?跟在道士身边习练了采补之术,自然越长越漂亮了。论蛇蝎美人心,蛇族那些热衷倒贴的小贱人加一起也比不过这小蹄子。论内媚采补之道,便是最放浪的野狐族人也要甘拜下风。”到底是女人,华阳姑姑对那常在迦楞山附近一带出没的美人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赵家的小丫头?”四郎在记忆里搜寻一下,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水生那个童养媳?因为娘被毁了容,然后她不肯认的那个?”
华阳点点头。
四郎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飞月牙儿和水生都是被老赵员外用来和道士做某种交易的祭品。只是赵端心疼弟弟,就代替他去了?”
“没错。我看是老赵员外借了阴寿,所以要把儿子儿媳抵给道士还债,他舍不得亲生儿子,就精挑细选了一对生辰八字合适的童男女作为替代。赵端主动换下来弟弟。而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