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卧病在床,她无力插手贾琏的婚事,这个认知让贾赦感到愉悦,在发出请帖的当天,他就去了亲娘的院子,鸳鸯正坐在床边陪她聊天,说着类似于“宝玉一定会回来,珠大爷和元姐儿都在想法子”的话。
贾赦对史太君的感情是复杂的,他虽然跟着已经过世的老太太长大,对母亲依然存着孺慕之心。那时天真的以为自个儿是长子,是爵位继承者,母亲一定会疼爱他。现实给了贾赦致命一击。史太君将二子贾政养在跟前,嘘寒问暖一派慈母形象,对跟着老太太长大的长子却冷淡极了。
虽然没有苛待,也丝毫不关心。
就是这样。
她会在宾客们面前对二弟的学业高谈阔论,会将贾宝玉唤做心肝,她将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爱都给了二房父子……没分给自己一丝一毫。
自己虽然不会读书,总有别的长处,比如鉴别古董的眼力,比如生意头脑。
贾赦曾经挣扎过的,从满怀期望到梦破碎,只用了半年时间。
他其实没有这么差劲,是史太君将他变成了这样。
你不能要求一个放弃希望放弃梦想的家伙更多。
对史太君而言,两房分家是灾难的开始,对贾赦而言,却是通向幸福的大道。邢氏因为挪用他原配张氏的嫁妆上吊自杀了,贾琏同他的外祖父相认,有张家人管教。他自个儿掌握了家里的财权,不用看母亲的脸色过日子。尤其贾宝玉挨打倒霉……简直让贾琏大呼痛快,他不在乎丢不丢脸,享受到的是报复的快/感。
听鸳鸯安慰母亲,言辞中全是对贾宝玉的关怀,贾赦又犯病了。
他缓步走进屋子,笑道:“你这贱丫头,竟然欺骗母亲……宝玉侄儿是被四阿哥、八阿哥合力投入大狱的,便有通天本事,谁敢救他出来?便是看在九爷的面子上,少说也要关半年。你以为顺天府大牢是好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还少了?”
鸳鸯跪在地上,愤恨的看着贾赦。
“老爷我喜欢看你这个眼神,真是漂亮,鸳鸯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伺候母亲的活计让赖大家的做。”贾赦是抱着气死亲娘的想法在行动,他左手捏着鸳鸯的下颔,右手抚摸她的脸。
然后,房间里就想起了清脆的耳光声。
正是鸳鸯打的。
她一巴掌呼在贾赦脸上,看着老太太,泪流满面道:“鸳鸯福薄,不能再伺候老祖宗,我们来生再做主仆。”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她往前冲了两步,就被贾赦揽入怀中,“这是怎么了?撞墙做什么?老爷就喜欢你这性子,走,给我做姨娘去。”
贾赦拽着鸳鸯就要往外走,史太君趴在床上,破口大骂他。
“你这孽子!逼死亲娘的孽子!”
“你不想法子救宝玉出来,还来折腾老婆子!”
“你会有报应的!!!”
史太君让他把鸳鸯放下,贾赦也不急着走了,他邪笑着说:“放下?老爷让她白打了不成?”
“你活该!你这色/胚,打死都是轻的!魔鬼!魔鬼!我当初怎么没掐死你!”
贾赦会变成这样本来就是因为心里不平衡,这种情况应该安抚,史太君还刺激他,贾赦黑化得越发严重,“母亲莫不是忘了!两房已经分了家,祖宅是我的!您这样……”
“你想赶老婆子出去!你敢!!”
“母亲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最敬重您的,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贾赦用胳膊勒住鸳鸯的脖子,空出一只手来摸她的连,温柔的说,“只是宝玉侄儿,我却不敢收留他了,别的不说,万一冲撞到贾琏媳妇儿,我怎么向亲家公交代。”
史太君快喘不过来,她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翻身爬了起来:“那样不检点的女子,赶出去!她别想进我贾家的大门!宝玉是我的心肝,你休想为难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说一切源于妒忌,你还满口贾宝玉,那不是找死是啥。
贾赦懒得同她废话,把赖大家的调来,自个儿拖着鸳鸯就回去了。为了准备迎亲,贾琏已经从张家搬回来,事情闹得这样打,他自然听说了,却装作不知道没去探望史太君。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贾家人,老祖宗的想法他能猜到几分。
平时希望女人都嫁高门,希望扩大家业光宗耀祖,到了这份上,别的她不敢想,只希望能退掉高家的婚事,将宝玉接回来。贾赦比贾宝玉大了五六岁,他是大房嫡子,他才应该得到重视。却被衔玉出生的混世魔王压了一头。这么多年他在府上就像是个隐形人,好不容易两方分家了,七成的家产落到父亲手上,邢氏自杀,他同张家修复关系,攀上九阿哥这棵大树……一切都在朝有利的方向发展,老祖宗却像搅浑他的人生。
这不可能。
贾琏压根没把父亲抢占鸳鸯这事儿放在心上。
甭管分家的时候得到家产几何,从父亲手上走一遭,能把祖宅剩下就是奢望。贾琏压根没想从破败的贾家捞到多少好处,他跟着九爷已经有些时候了,烤鸭店生意兴隆,正谋划着在西城开家分店。
按照京城时髦的说法,他要把烤鸭店做成全国连锁,成为大清朝的鸭子大王。
三月三日一大早,贾家就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大厨房已经在准备宴席,贾赦发了好几十张帖子,主要邀请的是自己的狐朋狗友。贾琏也发了一些,包括九爷全家,整个张氏宗门,还有同在九爷手下做事的其他干将。他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