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府都知晓邢夫人并凤姐替迎春预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排场,探春自然也有所耳闻 。 如今她早已瞧得清楚明白,大房是真心实意的替迎春打算,只怕她在男家受了委屈。可怜自己没有那样的嫡母和嫂子,只有抱紧老太太的大腿才是正途。
故此越发勤谨的晨昏定省,每日都是第一个等在老太太房门外头请安的人。
贾母也十分喜爱这个聪敏孝顺的孙女,只和凤姐笑道,“如今你们都成日里忙,亏得三丫头时常的过来和我说说话。”
邢夫人方才有些不适,已然先告退回去了。凤姐见跟前只有自己和平儿并鸳鸯,便笑道,“三妹妹一向是懂事孝顺的,到底是老祖宗会□□人,几个姑娘都□□的水葱一般 。”
探春便笑着撒娇道,“凤姐姐一贯就爱拿着我们几个取笑,老祖宗可要好生说她。”
凤姐笑道,“我正想着替你做生日呢,你若是不领情也就罢了。”又向贾母道,“过两日便是三妹妹的生日。算起来也是及笄之年,我想着倒要好生热闹一天才是。”
贾母也记了起来,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日事多混忘了,亏得你提起来。” 一面向鸳鸯道,“去取二十两银子出来给平姨娘,当是三丫头的生日花费 。”
鸳鸯依言进去娶了一包银子出来。平儿不敢就接,只看着凤姐。
凤姐笑道,“老祖宗也太小瞧我了。如今三妹妹在这边住着,便和这边的姑娘都是一样的,我既说了给她做生日,自然该是我料理便罢了。如今老祖宗拿出这些银子,倒像是我存心要勒掯你老人家一般,这个万不能拿的。”
这话说的贴心贴意的,贾母便也笑了,道,“这钱是赏给你操心劳碌的,有甚么不敢收的。再有明日是初二,我要进宫去见娘娘,你吩咐他们先备好车马。”
凤姐便起身应了,又说了几句话便带了平儿告退回去。先打发人去预备明日老太太进宫的车马轿子,又命传旺儿家的进来。
不想旺儿家的并不在家,半日才匆匆赶了过来,进门忙跪下磕头请罪。
凤姐笑道,“谁家里没个别的事儿,不过是来迟了半日,我竟能打你板子的不成,赶紧起来罢。”
旺儿家的并不起身,依旧跪着道,“回二奶奶,方才庄子上来了信儿,赖家那个小子昨儿夜里死了。”
她说的自然是赖尚荣。凤姐并不在意,道,“死了便死了。如何死的。”
旺儿家的垂着头,低声道,“都怪小的那个儿子多事,偏要去招惹他,结果那厮忽然又发了狂,伤了两个庄丁,又自己跳进荷花池子死了。”
赖尚荣原想着装疯卖傻逃出命来再作打算,谁知虽说自己疯了,庄子上的人依旧被看管的十分严密,竟一丝可钻的缝隙也无 。
偏又有个旺儿之子,因旺儿不许他出去鬼混,每日只得在庄子里找人消遣。原先赖尚荣风光之时,哪里瞧得上这样的人物,自然对他多有怠慢,如今落在他手里,说不得吃尽了苦头。 且每日里衣食不周三餐不继,竟真的有些神思恍惚起来,只恨自己当日没有和父兄一同赴死。
这日旺儿之子吃的微醺,又拿了一碗狗食过来命人喂他,赖尚荣只觉得忍无可忍,便拿起那饭钵来砸破了那两个庄丁的头 。他狂性大发之下,两个人居然没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跳进荷花池,待捞上来已然死透了。
虽说赖尚荣原就是应死之人,可是此时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引起,旺儿家的终究觉得有些忐忑,只跪着不敢起来。
凤姐却想着前世赖尚荣选官之后来贾府请安之时,身上穿着簇新的官袍,何等威风体面,偏生后来和他父亲一样吃里扒外卖主求荣 。
想了半日回过神来,见旺儿家的犹在地上跪着,便命平儿扶起她来,笑道,“不过是个疯子,死了也就罢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买口棺材拖出去埋了便是。我听说旺儿下了大力气管教你俩那儿子,只怕他在外头惹事,故而不许他出庄子去。小孩子家的闷的久了,也难免生事,我记得你那小子岁数也不小了,不如早些替他寻一房媳妇罢。”
旺儿家的见凤姐并不责怪,反说出这些话来,忙趁机道,“二奶奶不提我也不敢说的。他过年的时候回来给太太们请安,倒是瞧上了一个丫头,只是不好意思和二奶奶开口。 ”
平儿扶起她来,笑道,“嫂子未必也太谨慎了,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凤姐也淡淡笑道,“是哪个屋里的丫头?不妨说来听听。”心里却想着,若是相中了自己屋里这几个丫头,倒是不能遂了他家的心愿。
旺儿家的陪着笑道,“ 倒也不是别人,是太太屋里的秋桐。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家那小子偏生和她走了个对面,就惦记上了,还求着二奶奶帮着说和说和。”
自贾赦掌管了荣国府之后,成日和吕乃友一处商讨许多大事,以往那些贪欢好色的脾气倒是收敛了许多。邢夫人房里那些丫头虽说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他跟前晃动,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且邢夫人有郑嬷嬷指点一二,越发有了些掌管内宅的手段,处置了一二个掐尖要强的丫头,剩下的那些自然也就安分了许多。
秋桐虽有几分姿色,怎奈如今贾赦压根不把这些丫鬟放在眼里,故而便只得低眉顺眼的跟在邢夫人身后殷勤服侍。况且她本就瞧不上年纪一大把的贾赦,倒是对fēng_liú倜傥的琏二爷颇有些动心,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