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凤丫头一向是最孝顺的,难道要眼睁睁的看她跟着大房不受待见么。迎春虽不讨喜,总是自己的亲孙女,素日也是最老实听话的,若是老子犯了忤逆,外头那些人家哪里还肯来提亲。
最要紧的还是宫里的元春。老太太如今并不糊涂,大儿子的话说的虽然不中听,细想起来句句又都压在理字上。倒叫人驳不出去。
长子袭爵,住正房管家理事,原是分内应当的。当年机缘凑巧,管家之权落在了二房手里,老太太又偏心小儿子,命他住进荣禧堂。大儿子其时被孝字压着,只老老实实的住进了别院。
这些年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偏生贾赦忽然不依不肯的只要分家,又抬出当今最重孝悌之事,若是一口否了此事,只怕这个无法无天习惯了的大儿子真会闹出甚么大事来。
老太太心里转了几转,终是放缓了口气,道,“你和政儿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也是心疼你的。还不赶紧起来,只管在那潮地上跪着做什么。”说着又向鸳鸯道,“还不赶紧过去把大老爷搀起来。”
鸳鸯这半日站在一旁做透明状缩小存在感,却也暗暗疑惑这大老爷今日怎么如此利害了起来。忽听贾母吩咐,忙过去扶起贾赦。
谁知贾赦跪得久了,又是年近半百的人,那腿自然就跪麻了。鸳鸯扶着刚站起来一半,却又朝旁边歪了一下,偏生鸳鸯手上力气小没拉住,两个人都摔了一跤。却是贾赦正歪在了鸳鸯身上。
鸳鸯是闺中少女,终究脸皮薄些,那脸登时便烧红了起来。只是知道贾赦并非有意,又当着贾母的面前,只得装作无事忙忙抽身站起来,又把贾赦扶了起来站着。
依着贾赦的性子,若是平日里能有这样的机会一亲芳泽,只怕就要想入非非,继而动手动脚起来。
只是今时今日事关重大,别说鸳鸯这样一个中上姿色的丫鬟,便是一个绝色佳人站在跟前,也抵不过分家分产这样的大事。因此贾恩侯老大人反倒是和没事人一样,只站在那里等着贾母说话。
倒教鸳鸯小小的吃了一惊。素日里丫鬟婆子们说起来,都知道大老爷是个最好色贪杯的性子,屋里姬妾成群不说,还时不时 的掏摸府里这些生的好些的丫鬟。鸳鸯听惯了这些话,自然对这位大老爷也是敬而远之的。
谁知今日看来,似乎这位大老爷竟不似平日传说那样昏庸好色。不但说起话来条理分明软中带刚,就方才这一节,能做到目不斜视不动声色,便不能算得好色之人。看来传言倒是信不得了。
只是鸳鸯素日是最谨慎的性子,虽然想的多些,那脸上却不显,照旧回至贾母身后站着,只盯着地下一溜蚂蚁慢慢爬过。
老太太也瞧出大儿子今日从未有过的规矩知礼,一时心里也不知是恼是喜,缓了一缓,才说道,“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只不过这是一件大事,须得和你兄弟商议了才妥当。总归都是一家子骨肉,万不能教外人看了笑话才是。”
贾赦听这话里口气很有松动了的意思,心里便一喜,暗想那吕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遂笑道,“二弟自小最喜读书,自然是最讲究礼义廉耻的,必能明白我这一片苦心。也不过都是为了要外面瞧着好看才如此的。”
贾母这回可真的是气极反笑了,道,“很好,如今你倒越发有出息了。既然你是拿定了主意,也罢,鸳鸯,出去请二老爷和二太太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他们商议。再派人把那边大太太也请过来,还有凤丫头和琏儿也一起叫了来罢。”
鸳鸯答应了一声,出去吩咐小丫头子们分头去请。
凤姐和贾琏是早知今日之事的,故此贾琏今日并未出门。见小丫头子来传话,凤姐便故意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小丫头子自然不知底细,只说方才大老爷来请安,老太太便命请这一干人等都过去。
凤姐便命小琴去抓了一把钱打赏那小丫头子。那小丫头千恩万谢的去了。
平儿也知此事,便笑道,“不想大老爷竟真的提了。老太太既然请着几个人过去,只怕已经有些意思了。”
凤姐也笑道,“你当二爷的聪明伶俐是哪里来的,可不是大老爷一脉相承的么。”
说的贾琏也不由笑了,道,“你们两个得空就取笑我,待我得空了一个一个才要好生料理了你们。”
三个人说了几句顽笑话,凤姐便和贾琏换了衣裳,一齐往前头荣庆堂来。
可巧王夫人也正赶过这边来,在门口和凤姐遇上,便问凤姐可知老太太要商议什么大事。凤姐自然不肯吐露实情,只做不解状道,“可是连我也不知道的。那小丫头只是说有事,教我和琏儿都过来的。”
于是王夫人便先进去了。凤姐和贾琏随后也跟了进去,给贾母和贾赦都请过安,便退在一边。片刻贾政也从外面进来,先给贾母请了安,又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心里也是疑惑,不知所为何事,只垂手站在贾母跟前。
邢夫人那边离得远些,自然过来的就迟了些,因着心中有数,倒也并不慌张,进来也是先给贾母请了安,便自然而然的去站在贾赦身边。
如今有迎春和贾琮在那边住着,贾赦和邢夫人比着先前和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