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中,苏君逸摁亮仅有的一盏白炽灯,随后将卸下的小门朝门口斜着一放,转身进了小楼中瘫坐在地。
良久,她才拿起大哥大拨通了那个熟人的电话。
“喂?君逸?”那头传来熟悉的暖人心脾的声音,这种时候,也许这声音便是苏君逸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一个“嗯”字作答。苏君逸紧紧握着大哥大,看着门缝中透进来的天光,只觉得鼻端微微酸涩,眼眶中也有奇怪的液体在打转。
这是怎么了?慌乱间,她急忙紧闭双眼,泪回肚肠,愁肠百结。
“我想你也该打电话来了,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那头似乎对苏君逸这边的状况十分了解,未卜先知的口吻里,慨叹多于关心。
没有血缘关系的熟人,能做到在空难后当即派专职律师来帮助她,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吧?
可是情况有点棘手啊。苏君逸明知不好求助于人,只好生生的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呼救声。
算了算了,知道还有人在背后支持着自己就好了,哪怕是孤身奋战,也不可以哭泣啊。
苏君逸稳了稳心神:“我没事,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不打扰你了,再见。”
不等那头回话,苏君逸固执的挂断了电话,又将大哥大放在地上向墙角一推,仿佛将它留在身边的话,它迟早还会成为她软弱的借口一般。
独自坐在小阁楼的地上埋首半晌,她终于抬起那一张憔悴的脸。
环顾四周,阁楼中的摆设何其简单,何其怪异。
屋中只有一桌一椅以及一只巨大的松木箱子。苏君逸勉强站立起来,走向那一只吞噬了秘密的箱子。
箱面上的朱漆已经斑驳,像极了一位老态龙钟的古人,只因守着秘密,便强自挣扎喘息着不肯倒下。
伴随着粗刮的“吱呀”声,沉重的箱子被苏君逸奋力打开,她的衣服兜里,正躺着一只打火机。
取出那些有着浓厚岁月气息的书本,苏君逸将打火机打着,一手拎着一本较薄一些的线装本,一手将火苗对准纸张的下角。
火焰突突的在纸上舔舐着,连跃三下后终于将那一纸的故事点燃,苏君逸放下已经燃烧起来的线装本,又取来其他的书本,几页几页的撕开丢进火中。
很快,白烟从苏君逸家楼顶蹿上空中,秀水村的洋楼不多,人们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村中的苏家楼顶。
有高呼救火的,有隔岸观火的,也有琢磨着这是不是什么计谋的。
神秘男人依然坐镇在苏怀琥家,苏君迈紧张兮兮的猫进屋里向他通报了最新的进展:烟不重,但是一直不疾不徐的持续往外冒,似乎不是什么要紧的火势。
妖孽一般的男人寒着脸咧了下嘴角,随即挥挥手让苏君迈继续出去打探。
苏怀琥皱着眉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焦躁得无与伦比,他愁的可不是苏君逸的死活,他愁的是这位大佬什么时候才行动,难不成就这么稳坐钓鱼台一般等着苏君逸自己嘎屁?
“快了,等入夜吧。”男人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苏怀琥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如此甚好,甚好,夜长了梦多,梦多啊。”
“夜再长,也只得黄粱一梦。苏族长多虑了。”男人依然不动声色的斜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璧,似乎是什么值得珍而重之的旧物。
苏怀琥急忙称是,这时他家西屋后的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大哥,你当真要那么做?”开口的是老五,身后跟着他的老婆和女儿。
“怎么?你的翅膀什么时候已经硬了?敢来质疑大哥了?”苏怀琥看也不看身后,只是冷冰冰的摆起了长兄的架子。
老五苏怀瑜脸红脖子粗的握拳怒吼一声:“大哥,人在做天在看,你别忘了,我可是复员的军人!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老五!你可别忘了你在谁的地盘上说话呢!不想一家三口流落街头,就给我滚回去闭上你的嘴巴!”苏怀琥欺软怕硬,这时候有后台撑腰,自然不会惧怕老五的拳头。
老五一向温吞,因伤复员,一直低调做人,从没有亮出过军队里磨练出来的真本事。
这时候,眼见苏怀琥有软禁他的意思,怒火中烧的他,当即一拳砸向楼梯口的木扶手。
“吱嘎”一声,扶手应声碎裂,歪歪扭扭的倒向地面。
再看苏怀瑜,一张脸沉得像灌了铅似的,一点妥协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苏怀琥倒是愣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老五发威呢,看样子那一拳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落到人身上,不死也得残了。
不过他不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此时这位高个子正优哉游哉的摩挲着手里的玉璧呢。
在屋中惊起突变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成竹在胸姿态,看的苏怀琥愈发的胆大心肥起来:“混账东西!再乱来你就别想要可可的户口了!”
可可的户口!那可是关系到一个女孩子升学以及嫁人的重要文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人拿捏住的,但是这由不得老五,因为他一家三口的户籍都落在苏怀琥这个户主的后面。
农村怎么了?没有自己的宅基地,没有自己的房子,依然做不了户主,依然要受制于人。
可是苏怀瑜似乎不怕这个,他一手拽紧老婆,一手搂紧yòu_nǚ,目光灼灼的看向苏怀琥:“大哥,孽不是那么好作的,你要对得起黄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