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火浪滔天,当泥浆泵总算轰鸣着从大河中抽出了泥黄色的水流,苏君逍这才晃晃悠悠的跌坐在后院外的隔道上。
篱笆已经尽数化作灰烬,他的身上架着一个被烧得黑红相间的人,黑的是炭化的衣服,红的是皮肉。
半昏迷状态的他奋力的撑开眼皮,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终于安心的昏睡过去。
一脸灰黑的张伟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十分钟前,苏君逸如此这般的交代了张伟具体的行动计划,张伟当即从苏家正门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即便是苏老二家失火这样的大事,也不会妨碍兴盛商店的信息传递功能。
守店的高盛弟媳妇,见苏君逸家走出来一个男人,她那闲来无事的长舌头,终于有了可以嚼一嚼的机会。
张伟飞速向村子最后排冲去的时候,兴盛商店的门口已经开始有三姑六婆聚拢来,在那里或站或坐的交头接耳着。
“是吗?果然没了爸妈就开始靠男人来养活自己了?”
“放屁,不是说她会得到什么赔偿款吗?我看是养了个小白脸吧!”
“就是就是,我看也是,这下日子可快活了,全家的福气都叫她一个人占了去了,简直是扫把星。”
“哎?那个男人是谁啊?没见过啊。”
“哎你说,会不会是苏怀琥从哪里弄来的那个——”
“嘘!这话不能乱说,呸呸呸。我什么也没听见。”
“要死了你,敢提这样的话!”
“……”
苏君逸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给了这些唇舌搬运专业户足够的八卦材料。
嗯,用这些八婆叽叽喳喳的声音,来掩盖她接下来的电话密谈内容,最好不过。
救出苏君逍后,张伟将这母子二人拖到一处草堆后隐蔽起来,救护车最迟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与其让苏家的人扰扰攘攘的把伤员碰坏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守着了。
张伟的怀里揣着苏君逸交给他的那两本日记本,他闭目养神,灵敏的耳朵一刻不松懈的放着哨。
苏君逸打完所有需要打的电话,只身下楼,到了她的书房,她将从那两本日记本上摘下来的牛皮套子,套在了自己的两本笔记本上,这才去了后院。
她故意疑神疑鬼的东瞅瞅西瞧瞧,又多次好巧不巧的将牛皮封面露出一角,多次环顾,几经确认,她才开了地窖的盖板,踩着楼梯下了窖中。
将用来做饵的假日记本好生藏严实,以拖延时间,苏君逸忙完那伟大的工程,再出地窖时,已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她的手上粘满泥巴,一定是刨了土,至于到底刨了哪里,嘿,躲在暗中的人哪,就请你可劲的去找吧,等你找到了,那时候你一定是瓮中之鳖了。
苏君逸演技逼真的舒了口气,随即拍拍灰,搓搓手,往回走,自始至终,两只德牧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眼。
如果狗也会讲话,也许早就哭着喊着来赔罪了吧?这两只已经成为了摆设的狗,终究只能耷拉下脑袋。
苏君逸眼角余光瞥见了大德子那隆起的腹部,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进了洋楼,反锁了楼门。
一路直奔前院,开了院门锁,将院门大敞开来,苏君逸笑盈盈的与对门的那些姑婆们搭讪。
话里话外无不表明:我苏君逸受了小人算计,如今把柄在我手里了,不怕了不怕了,请各位婶婶们一定要来家中聚聚。
哦,聚聚,人一多,这水就混了,刚巧分鱼的也轮到三队了,沈秀文家的宴席车队也紧锣密鼓的赶来了,嗯,万事俱备,只剩——
周亦铭与莫少坤扮作了医务人员,各随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这两车的人员配置明显超编,不过这不打紧,他们有的是理由。
火势渐止,消防员还没到,医务人员在苏怀珀家前院走走过场,随后,周亦铭一语惊醒梦中人,率先拔腿朝外围的住户家绕去,直奔苏怀珀家后院。
于隐蔽处,与张伟交换了准备好了的日记本赝品,周亦铭向身后赶来的人扬声:“在这里!在这里!还活着!快来!”
啧啧,简直如影帝附体一般动情。
当真正的医护人员将苏君逍母子接走,周莫二人以滞留在现场的人员过多为由,留下来进行所谓的身体检查。
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在来时的路上叫正规/军恶补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周莫二人像模像样的在苏怀琥家院子里拉来两张桌子,又端来两张椅子坐下,开始给围观了火势的村民体检。
上头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嗯,也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吧,送点温暖下乡什么的,刚好啊刚好,既显得忧心民情,又不会有专门拍戏时的矫揉造作,甚好啊甚好。
张伟功德圆满,向苏君逸那里赶去,老远便听见苏家正热闹得跟新年提前到来了一般。
于不平常事时,行非寻常之策,苏君逸不是古板的人,离上次宴席才几天,又要大摆筵席,不过不要紧,人顶多说她一句年幼无知,有的好酒好肉,还怕心非之人不会口头称是?
苏君逸这个东道主,在前院里与这家唠唠,与那家聊聊,张伟惊讶于苏君逸变色龙的潜质,一时愣是光顾着张嘴,倒是喝进了不少西北风。
消防车赶来的时候,混杂在其中的刑警已经在清理现场的时候,着手调查各种疑点。
张楚当然不能来,苏崇光夫妇也只好跟他一起坐在车子里,候在毓秀镇外的公路上,静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