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氏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再难维持住,双手搁在膝上,把手帕揪得皱成一团,她却是没想到自己的意图叫柳氏明明白白的摆到桌面上,竟是连面子情都不顾了。
李氏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试图劝道:“是,是正当生意……那个,不算,不算昧心钱……好些人这样的,不是……不是没什么是吗?”
本觉得理直气壮的话,在柳氏的瞪视下,却是越来越小声,越来越没底气,到最后近乎呢喃了。
然心中却是恨极,恨不得把柳氏那张妖精脸给抓花喽!暗自腹诽:又不用你花银子,不过是借老三的虚名用用,不疼不痒的,用得着气成这样?真是银子多……作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只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全然不顾兄弟死活。
以前竟没发现,柳氏竟这般刻薄,见不得他们二房好……真是蛇蝎心肠!
柳氏却是管不着李氏内心不忿,想着快些打发了事,别碍她眼就行。一口茶下肚,压下心中火气,清亮眼眸一转,狭长凤眸微眯,清淡的嗓音透出浅浅的警告,慢慢说道:
“没人怎样我管不着,但我家三爷决计不会沾染恶心东西。我劝二嫂一句,那样要命的玩意儿还是别碰的好,便是不为二爷着想,也要为越哥儿的将来好生思量一番。”说完,顿了一顿,浓长睫毛微颤,眼帘低垂,遮住眼底一抹精光,纤长手指把玩着茶盖,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二嫂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对二哥多上心些,别什么时候咱们越哥儿多出个弟弟来。”看着李氏脸色咋变,柳氏胸中一口恶气散开,明艳笑容重又挂在脸上,表情诚恳劝道:
“也是二哥性子急,咱们这样的人家,“外室”二字终究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嫂连个戏子都容不下,凭白坏了二嫂的名声。”
话音落地,李氏还没怎样,柳氏倒是先恶心着自个儿了。平心而论,二伯的不着调的行为她很是瞧不起,对妾室、通房之流也深恶痛绝,本来她挺为二嫂抱不平。可是,没想到李氏自家事理不清,倒把主意打到她们三房身上。这番心思不正,却教柳氏将先前的同情全数收回。上赶子找不自在,就不要怪她痛打落水狗了。
李氏已经懵了,待将柳氏的话一点点儿消化,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后,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浑身气得发抖,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却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脖子僵硬的转着,嘴唇微动想要再次向柳氏求证一番,眼睑一抬,柳氏怜悯的眼神映入眼帘,李氏嘴唇张了张,却是再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心底不愿相信,但柳氏的为人她很清楚,性子骄傲的她却是不屑说谎骗她的。说来可笑,在李氏心底,柳氏的确比二爷更让她相信!如此,李氏真心难过了。
难怪李氏颇受打击,二房老爷虽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本事,但唯一一点可取之处却是对李氏言听计从。二人成婚多年,不说如漆似胶,但几个儿女都是嫡出,妾室一个没有,只有几个通房充做摆设。
现下,这唯一一个勉强算作的优点,突然间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扇了历来于此很是得意的李氏狠狠一巴掌,她又怎能不惊、怎能不气?
浑浑噩噩的李氏不记得怎样的告辞出了三房院落,待愣愣的牵着张韶回到自己院落,进门瞅见张二爷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面带得意,耳边听到他口中哼着不知哪儿听来的小曲,脑海里突然闪现柳氏怜悯的目光和戏子二字,腾然一股冲天怒火直袭脑门,想也不想,“嗷”的一声叫嚷,冲着张二爷扑过去。
“你这杀千刀的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