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丫鬟们簇拥着前往正厅,冷不丁的听到老和尚的消息,张烟心里还挺振奋的。说起来她跟虚音大师相识好多年了,那老人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很好很好,虽然相识之初的那一面有些,咳咳——
不过,必须允许老人家们有那么一点点儿小小的恶作剧的不是,比如,吓唬吓唬心虚的小盆友,呵呵!
后来,尽管张烟嘴上埋汰的很,可是心里却是将老和尚当自己爷爷看待,毕竟,真心假意张烟分的清楚,老和尚同秦夫子一样,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家晚辈疼宠,这份疼宠盛的,有时竟会教张烟产生他们好似在弥补什么一般的错觉。
嗯,也可能不是什么错觉——
张烟微微抬眸,路旁枝桠上脆生鸣叫的小鸟映入眼帘。然而心中却渐渐沉思起来,回来京都后,她去看过老和尚,嫁入燕王府后,还专门带了洛凌渊去了趟,也是叫老和尚认认脸的意思,在张烟心里,老和尚是她的长辈,自然也得是她男人的长辈,也不说磕头不磕头的,只逢年过节该看老人的时候不能不去吧!
这事儿没法儿绕开洛凌渊,张烟也不想饶开他,夫妻一体,她想对老和尚还有秦夫子好点儿,也想洛凌渊能对他们好些,连着她的份儿一起。
毕竟,那俩虽名声在外,但是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老和尚就不解释了,只秦夫子那人,清心寡欲跟和尚都有的一拼,张烟嘴角儿一撇,说不得那人还是个……
不太和谐的字眼儿,自诩淑女的张烟自然是羞涩的捂脸略过,不过秦夫子身边儿真是连个女人影子都瞅不见,——当然,除了她。
不过,张烟会产生他们对她弥补什么的错觉,倒不是无的放矢。老和尚见得少些,又是人老成精,一张笑成菊花的褶子脸上很少表露出什么来,只笑眯眯的瞅着张烟,时不时丢个小玩意儿给她,就跟哄小孩儿似的,耐心好得出奇,就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套不出来。
这么一瞧着,张烟算是明白了,自己压根儿玩不过这位老人家,索性歇了探寻的意思,很是知趣儿的缩回手脚,自个儿数宝贝儿玩儿去了。
而秦夫子呢!张烟缓缓的挪着步子,眼神恍惚的瞅着不远处的正厅门口,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她虽有时胡闹,眼睛却是瞧得明白,秦夫子真真是拿她当闺女看的,费尽心力教导不提,只日常吃用,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都不忘给她一份儿,自她回到京都后,东西是一趟一趟的送,不说东西和车马费价值几何,单这一片儿心意,便叫人动容。
虽然张烟没少教那些人捎带回去,让几个押镖的一个个伸着舌头累的跟死狗一样,瞅着车马上堆得跟小山的物件儿愣愣的直翻白眼儿,却也让张三爷小心肝儿泡了老陈醋似的,酸的好几天不理张烟,见着她就是扭头一哼,傲娇的不行!
当然,张烟也曾旁敲侧击过,因为秦夫子眼神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根本没有遮掩的地步,瞅着张烟时,那眼神悠远恍惚的就好像透过张烟看另一个人一般,弄得张烟寒毛直竖,觉得自己被睹“物”思人了。
那感觉真是憋屈透了,得亏她也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憋着气儿踩了好几月的点儿,终是琢磨出秦夫子总是避着人的那道暗格子,好似画卷什么的,看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很是猫腻的感觉,张烟偷瞄着把开启的方法给学个眼熟,然后趁着秦夫子不在的时候,偷偷打开来瞧了瞧,却是一个红衣女子英姿飒爽,跨马持箭的画像。
只一眼,张烟心中浓雾霍然散开。单单从画中晕染出的灼人气势,张烟便晓得,这恐怕是那位朝华长公主,也就是前老乡姐姐了。再然后,回忆一下书中记载,再盘算一下秦夫子的年纪,张烟果断的囧了……这年纪上,有些,呵呵!
原以为清淡如风的翩翩君子,实际上是个暗恋大姐姐还不敢吭声的小可怜儿啊!唔,应该是纯情小可怜儿。同时张烟心底却是对秦夫子敬佩非常,为着心中的一份儿感情,独自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只为心中的一缕身影。
这样的感情旁人是没有资格评判的,只是这份坚持无法不令人动容!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就让张烟觉得,自己的老乡姐姐,强大的人格魅力真真教人仰视啊仰视!
心里头飞到十万里外云游一通,看着近在眼前的屋门,张烟视线一凝,收回心神,扶着丫鬟跨过门槛儿进入厅内。抬眼一看,便瞧见王妃婆婆正坐上首,笑眯眯的同一位和尚模样儿的人相谈甚欢。
燕王妃抬头看见挺着大肚子奔过来的小儿媳,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对着张烟招手,和蔼的笑道:
“烟儿,你瞧谁来了?”
背对着张烟的光头和尚闻言转过身来,白白胖胖的大圆脸出现在张烟面前,满面红光的眯缝着眼睛,看见张烟便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笑呵呵的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小施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张烟都不带细看的,只这洪亮高亢的声音,她就知道是清波寺的主持了然师傅。至于问候什么的,呵呵,张烟抽着嘴角,好吧!她同这些和尚师傅们却是好久不见了,可前两天,她还叫人给老和尚,哦,还有主持师傅捎带些厨房里新弄出来的点心呢!
心里头对大和尚腹诽一通,张烟笑着寒暄道: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燕王妃笑着看着二人寒暄,眼里的欢喜不由的溢出眼眶,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