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很痛苦,但是要将这已经被医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双腿想要保留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头一天晚上跟第二天的白天,钱雾就一直在用灵气洗涤他伤腿坏死组织上滋生出来的成片的细菌,第二天晚上要给他做一个肢体矫正,却也不是能够一步到位的。
郑明堂医生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钱雾并非这一方面的专家,她接触过的病人大都是心脏方面有毛病或者是其他内科方面的,所以此时并没有经验能够借鉴。好在她学习模仿能力跟记忆能力都太剽悍,又有神识这一大作弊器……
这是一个漫长的工作,不论对病人来说,还是对医生来说。钱雾这几天都住在秦家的客房里,睡觉很少,灵气充沛了就去为他护理伤腿,最主要是为了防止细菌滋生,然后将细菌被化去后形成的浊物利用针灸之法,导出体外。在保证不延误病情的情况下,钱雾除了第一天的清除细菌的时候下了大力气,其他时候都尽量放缓了速度,一则这必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二则她已经不是两年多前那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她明白,能治好他对于医学界甚至于广大人群来说,就是个奇迹了,若是太快了,那难免惹上麻烦。
除此之外还要忌口,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运动,身体也还虚弱,所以太过油腻或者是大补的东西就最好不要入口。钱雾在给他开得药方后面写下忌食,秦家人自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小腿上被涂了伤药后用绷带绑起来固定好的秦天冬坐上了轮椅,钱雾却也不能多留了,31号回北京之前她还要去一趟卢栋那儿,这厮已经飚过来好几个电话了,上赶着要请吃饭。钱海川跟王小慧也过来探望过,暗地里,王小慧为女儿这样子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一再问她有没有把握,当听钱雾说只是试试看的时候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说她没有脑子,就喜欢揽事情。
但是都开始上手治疗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地焦急一边跟着祈祷秦天冬真能好起来,不然可真是造孽啊。
至于秦天冬的那个发小,情况比他略好一些,倒是不用锯腿,但是因为肋骨断裂三根,内脏、血管均有破损,还有脑震荡等等,现在还打着石膏,插着管子被拘在医院里呢。
“好了,就先这样吧,每天至少早晚三次用泡脚,到时候医院里去检查看看,一个礼拜的样子过来北京,我再给你扎针。对了,最好是在北京留一段时间,你这个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钱雾收了扎在秦天冬脚底板穴位上的数枚长针,消毒过后从新归进针灸包里,然,道,“家里没有器材,到了诊所来能全身用药物蒸汽来蒸一蒸才好。”说完了这些,她才与大家告辞。
“妈,帮我把腿放下来。”坐在轮椅上,秦天冬苍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他低着头皱着眉头要求。
因为方才方便钱雾扎针,而将之抬高了的双腿暴露在外,男人的脚远不如女人的好看细腻,脚背上面有突兀的经脉盘桓,脚趾甲盖儿也都宽大,大脚趾头上甚至有几根毛……虽说对于医生来说,病人是不分男女美丑的,他却感觉到万分的不自在,他从来没有哪一天像这些天来这样子的心情复杂,自己最丑陋最不堪也最脆弱的一面表露在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了许多岁的女孩子的面前,她那双放在人群中永远不会被湮没的明眸里面写满了令人心颤的认真与执着,让他不敢直视。却也让他原本摇摇晃晃,对着未来不算绝望但也绝对不乐观的心渐渐地似乎找到了一丝正能量的来源,他似乎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能好……
他发现他很卑劣地想要一直抓住这一抹温暖,心里又苦又烫,像是要被腐蚀掉,又像是要被烧焦。他现在的身体即使是坐着轮椅,也不方便出去,便没有送她。
晚上,父亲帮他做了基本的情节,又将他抱到床上安置好,他拒绝了母亲的陪夜,只说困了。等到人都走光之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意料之内亦是情理之中的,电话里响起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呵,一个星期前只是关机,现在却是空号了。他慢慢地放下了手,心里有些难过,却不是自己以为该有的那种难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舒了口气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真是卑劣。
………………
钱雾出秦天冬家过后不久,就见到了卢栋那辆中规中矩的银灰色帕萨特慢悠悠地朝着自己驶来,然后停住,卢栋那张欠揍的脸在摇下的车窗里头探出来,大侠似的朝她拱了拱手:“钱神医,久违了。请吧。”
在卢栋的目瞪口呆中,钱雾比他还要潇洒地一个抱拳,然后微抬了下巴,颔首,往副驾驶的座位走去,等到卢栋帮她从里面将车门打开,才恍然发觉,自己肿么这么狗腿子?
钱雾问他:“这辆车你自己买的?贵吗?”
卢栋道:“不贵,这垃圾货。但是更贵的我哥不给批钱,我也买不起了。”
钱雾点点头:“那倒也是。”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实诚啊?几年不见怎么都不见你圆滑一些?”某人心肝儿受伤了。
“……不是上个月才见过么?”
“……”卢栋无语了片刻,决定转移话题,道,“听说你*炸天了么,直接将必须截肢的病人截走了,还夸下海口说能治好?”
“谁跟你说的这些?”她有把话说得这么满吗?没有吧?
卢栋嘿嘿大笑:“你自己去刷刷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