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了一会,便走到一边抹眼泪,顺便询问李沐河,老太公的病情,以及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李沐河毕竟是跟着老太公最久的孩子,跟太公感情最深,一提起老父亲的病,他又是叹气,又是自责的道:“先前都还好好的,吃的也好,睡的也好,就是不知怎么了,前一刻还好端端的跟门口的邻家讲话,后一刻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郎中自然是请了的,可接连看了两位郎中,都说老人家血气上头,已经堵了七窍,救不回来了,也就是随时咽气的事,别的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等着了。”
李氏听着就想哭,“这可咋办哪,咱们难道就看着他走吗?”
李德中烧完东西进来,道:“年纪大了,要走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么大年纪,也算是喜丧了,就该往喜丧办,让他老人家走的安生些!”
李沐河直点头,“大哥说的是,我爹也算是有福了,连重孙子都有了,这会孩子们也都在跟前侍候着他,也没啥可遗憾的,就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吧!”
麦芽把牛牛从李元青手里接过来,站到一边去了。以她的猜测,李太公是脑溢血或是脑梗塞上来了,这病说来就来,又快又难=、/以医治,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法治。
李沐河看牛牛还在睡,外面又挺冷的,便让她带着牛牛先去休息,家里的屋子都收拾出来了,他顺手指了一间,让李元青带着他们过去。
李和帮着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送到那间屋子去了。
李氏也点了盏油灯过来,一看这屋子,还算不错,炕上收拾的很干净,就是被子旧了些,里面堆着些农具用品。
麦芽让李和把小床搁在炕上,先把牛牛安顿好了再说,他们这些大人都好办。
李氏不放心外面,坐了一会便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麦芽跟李元青。
看麦芽神色疲惫,李元青很是心疼,他把被子铺好之后,说道:“你带着牛牛先睡,今晚不用你守着,有我跟娘在那边就行了,有事我再叫你。”
麦芽倒是不晕车,可就是一路被颠狠了,这会只觉着胃里翻腾不已,浑身也都快颠散架了,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嗯,那我先睡一会,你待会出去多穿件厚衣服,给娘也带一件,夜里冷,你们守着的时候不防升堆火。”
“嗳,守的人多,不会冷的,”李元青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找了件棉背心,“我出去了,门给你从外面带上,我就在院子里,有啥事叫我就成。”
麦芽轻轻点头,看着他退出门外,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后才转过脸,看着陌生的屋子,陌生的环境,若不是牛牛就在身边,她肯定要不习惯。
想着这被子也不知是谁睡过的,也不知洗了没有,她便只脱了外衣睡觉,油灯也不敢吹灭,这环境不熟悉,若是吹灭了油灯,可真成真眼瞎了。
即使躺下了,她也没睡踏实,外面那么多人声,脚步声的,哪能睡的着。天还没亮,正当她想要起床出去看看时,猛然听见外面有哭声。
她依稀辨认,这是李氏的哭声。乡下的女人哭起丧来,那声音跟平时讲话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些像唱戏的,麦芽想着,那样的调调,要是让她哭,肯定学不来。
接着又有几人婆娘在哭了,此时天色隐约才露出一点点的红光,太阳还没露头,天也还没大亮,这哭声在黎明时分听来,格外的凄惨悲切。
麦芽心知肯定是李太公不行了,她赶紧爬起床,穿上衣服,牛牛还在睡着,她也不想把牛牛弄醒,正准备轻手轻脚的去开门,就听见门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李元青从外面开了门进来,身上还着朝露跟烟火的味道。看着麦芽起来了,他只道:“你先别急,把衣服穿好了再说,待会出去的时候,把这个蒙上吧!”
麦芽看清他递过来的,是一件白布。按着风俗,老人去世,晚辈都要披麻戴孝,不过披麻戴孝是亡者的儿子,他们这些做孙子孙媳妇的,只要披一块白麻布也就是了。
看见这白布,麦芽心里一沉,试探着问道:“太公走了吗?”
李元青点点头,脸上有难掩的哀沉之色,“嗯,他走的时候没啥痛苦,睁开眼睛,看见我们都在跟前,脸上还带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也算是走的很安详了吧!”
麦芽接过他递来的白布,也没再说话。怎么说呢!李太公年纪也大了,说句不好听的,活的也够本了。别人不知道脑溢血的病症,她可知道,就是缓过劲来了,轻者偏瘫,重者卧床不起,到时大小便都在床上,非得有人伺候不可。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眼睛一闭,去了了事。
光想着这些事,麦芽脑子还朦朦的,但是一道闪光从她脑子里飞过。对哦,她差点都给忘了,自己也是魂魄穿来的,如果没有这具身体,她现在可能就是个孤魂野鬼。现在的情景,只能算是鸠占鹊巢,如果哪天要把她的魂魄收回去,那这一世的所有经历过的事,是不是都成了幻影一场了?
麦芽越想越害怕,站在那不声不响。李元青看着她的异样,走过来抱住她,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你别怕,太公没有带着遗憾走,他走的安心,咱们这是喜丧,你出去瞧瞧就知道了,门外都挂着红布,并没有挂白布呢,你今儿啥事也不用干,只管看着孩子就成了,准备丧宴的事有几个婶娘,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