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仔细想了想,“奴婢虽不曾与少夫人接触过,但平日观她行事,应该是个有分寸的,你看她虽对夫人不满,但亦依足了礼,让旁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只不过,奴婢觉得她亦不是个好欺负的,你瞧她敢打了三小姐就知道了。再者,她又得了太夫人的信任,如今还跟着大夫人与刘嬷嬷管事,说不定将来太夫人会将中馈交到她手上。”
清姨娘垂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双手越握越紧,片刻,抬起头问梨香,“你说,若我帮少夫人对待夫人,她会不会保我一生衣食无忧?你既说她不是个好欺负的,那现在夫人对她诸多挑剔,还总借故生事来发作她,她就算心中再恼恨,迫于孝道也无法像对三小姐那般对夫人吧?若我出手助她,她会不会……”
“姨娘,她们婆媳之间的事,我们又何必多事呢?”梨香不赞同地摇摇头。
“可是,我无法忘记我的孩子从身体里流掉的那种痛苦,若不是她,我何至于如今都无儿无女的,后半生没有任何依靠。”提起夏氏,清姨娘就不由想起自己那个尚未来得及发现就失去了的孩儿,心中的恨又涌上心头。
梨香沉默了,当年清姨娘失子一事她也是亲眼目堵的,可是谁让她出身低微呢,太夫人虽然可惜又少了一个孙儿,但生母是戏子的孙儿,多一个少一个并不要紧,是故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了夏氏一顿。
梨香原本就是清姨娘在戏院里的丫头,后来一直跟着她来到了慕国公府,见证着她一路上的不易,心中对这位身世堪怜却不失本心的女子甚为怜惜,只是她原也只是农家女子,又被父母卖到了戏院,若不是得清姨娘多番照顾,说不定下场比她更为不如。
二人一路扶持至今,梨香自然知道她对夏氏的痛恨有多大,如今好不容易府中来了位出身高贵,有魄力,又与夏氏不和的世子夫人,她再压得下失子之恨就奇了。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奴婢也不想再多说,只求你无论如何都千万要顾着自己,别把自己陷得太深,无论怎么说,夫人都是少夫人夫君的生母,若是出了什么事,万一世子怪罪到她头上,说不定她会把一切都推到你的身上,到时,咱们可都落不到一点好处,恐怕连如今这安稳日子都保不住了!”梨香低声嘱咐。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还想着安安稳稳度过余生,还要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呢,哪能这么轻易就把自己陷进去了,只不过是见不得仇人那般逍遥自在。况且,我也不求少夫人能庇护我,毕竟身份有别,只要她能不干涉我与夏氏之事就好!”清姨娘拍拍梨香的手,温言道。
“你能这样想就好!”
楚明慧纵容下人传扬那番话目的就是要让清姨娘了解夏氏如今处境,只要她清楚夏氏再比不得过去那般,相信她给夏氏添的堵也能再多些。虽说如今夏氏在府中地位不比以前,但只要她还是国公夫人,只要她没有在外头败坏慕国公府声誉,太夫人也不会下狠手发落她,最多如以往那般不痛不痒地禁禁足。
而且她也清楚,只要传言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太夫人并不见得会出手干涉,只因她都清楚夏氏对自己不满,这种婆媳不和的事实,就算掩得了一时,也掩不了一世,如今由着下人们讨论几句,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腻了,日后也就不会再提了,明明白白众所周知的事,提出来有个什么趣呢?
基于以上考虑,楚明慧也只是引导着传言流向清姨娘所在的芳园,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清姨娘一人。
这之后,楚明慧总会时不时的与清姨娘‘偶遇’一番,她心知世上绝无这么多的偶然,但也不放在心上,对方这样做正正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
清姨娘也是聪明女子,自然不会大咧咧地表明用意,凡是都要循序渐进,如今她与楚明慧也只不过是点头致意之情,又怎敢事事明言。
楚明慧亦清楚她的顾忌,借着管事的方便不动声色地改善了慕国公几位妾室的待遇,其实按照份例来说,慕国公的几位妾室应该不至于过成现今这般模样的,皆因夏氏从中克扣了不少用于补贴娘家。而太夫人对这种小手段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夏氏又不掌中馈,能贪的也有限,这点银两还不至于让她出手干涉,是故这些年来,慕国公几位妾室过得也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却并无多少体已银两。
如今楚明慧借着上次慕国公生辰时向太夫人提出了应该给长辈们增加月钱,太夫人以为她是发现了儿子总是向孙儿要钱用,想着总归也是孙媳妇一片孝心,加上府中近几年收益也算得上相当不错,是故也点头应允了。
楚明慧趁机又给慕国公几位妾室一并涨了月钱,夏氏就算再克扣也不敢将这涨的这部分全部贪了去,总有些能归到几位妾室手中。
至于被她贪去给了娘家那部分银两,楚明慧也有办法将来一一让对方吐出来,只不过现在她还是想着先管好府中事,外头的暂且缓上一缓。
有了涨月钱这一出,清姨娘来寻楚明慧一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众人也只道她是来表谢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