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寄出了第一首诗之后,易之陆续创作了很多其他的作品。在作为试水作品的这首诗刚刚有了一点反馈的时候,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把自己已经写好了的东西全都丢出来的,然而岳激流和他的谈话让易之骤然发现,现在的情况是几乎整个圈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了。而他很清楚,回应质疑的方法不是辩解,而是直接用作品展现自己。
不管自己的作品,是不是这些人能够接受的,只要它的优秀无可置疑的话,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文学圈子就是这样,作品受到的专业人士的关注度才能决定作者在圈子里的地位,不管这些关注是褒是贬。一般的作品别人根本就不会搭理你,而被很多人批评的作品,反倒会证明这些人都专门读过这篇作品。
虽然没有别的人知道他的经历,易之到底也是圈子内的人,所以他的选择是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写的所有结合了新旧思想的诗词筛选出来,把自己现在知道的所有名气稍微大一点的刊物都投了一份稿件。
这些作品,不仅有如最开始那首诗那样内容激进而形式保守的,也有现代诗的形式但内容却是古代就写多了的东西,易之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用这些容易触碰其他人敏感神经的作品做出声势来。
虽说这些作品未必都能赶得上易之投稿的第一首诗那样的水准,但是易之并不担心自己的作品不能被刊载。一方面,他很注重自己作品的水准,另一方面,之前易之的诗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博眼球,这些编辑部的人多半都会刊载他的作品的。加上他是每一家都投了那么一首作品,到时候引起的反响,恐怕会不小。
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之后,易之暗自给自己下了个少年轻狂的评语,却并不后悔。有能力的人,尤其是文人,别说是年少轻狂了,就算到了中年,轻狂的还多的是呢,譬如杜审言,死之前对其他诗人说,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因为我没死的话,我当然是天下第一诗人,我死了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而且,在后世的时候,易之虽然有着轻狂的资本,却因为环境的束缚而没能轻狂一把,如今既然有了机会,为什么要错过呢?
他的举动自然让各个报刊杂志的编辑部里出现了骚动。
“主编,那个易之又寄了一首诗过来。”《新文学报》编辑部内,再度看见这样根本不符合一般人习惯,更不符合文学圈子潜规则的诗,编辑瞬间觉得头大起来,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的他直接带着这份投稿找到主编,让主编来拍板。
见了这首诗,主编也不由觉得棘手了,他苦笑着说:“我以为这位易之易先生上一首诗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写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人家根本就是想要凭空开创出一个流派来。偏偏他想开创的流派在文学圈子里又不大合适……真够让人左右为难的。上一首诗好说,这首要是再发了岂不是要得罪一大群文人?”
听主编这么说,编辑迟疑着问:“呃,那我们不发?”
“发!怎么不发!”主编一咬牙,拍了桌子。
编辑糊涂了,说:“您刚才不是说的要得罪人吗?为什么我们还是要发?”
“现在易之的名气正慢慢变大,加上我们上次发的诗,配合起来能增加不少销量呢。而且,你不了解易之这样的文人,越是有人反对他们的作品,他们越是要反击,估计人家也不可能只给我们一家报社投稿,我们不发,其他报社也是会发的,那还用说,当然要发了!”
“那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对比着其他诗刊载吗?”
“我亲自来写一篇评论吧,关于诗歌形式和内容的评论。”主编思索了一下,这样决定。
主编在写评论,易之同样没闲着。就算是少年轻狂,也是要知道分寸的,知道自己一股脑发出去的作品有着怎样的影响的他,事先还是要做好准备的。想都不用想,事情爆发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写文章来指责自己写的东西不守规矩,而这个很多人,自然是这边的激进派保守派一起来了。说来也好笑,这两派泾渭分明到写个诗词都要分得清清楚楚,但是在维护这种泾渭分明之上,却又能站在一个阵营里面。只是,作为他们针对的敌人的易之,就得提高警惕了。
不论如何,在易之看来,像这两派非要把诗词格式和站队给挂钩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可笑。而如岳激流一般,将改变文学模式和国家革新拉上关系,更是让人忍俊。作为后来者的他,绝不会犯下这些错误。
易之的想法,没人知道。不过当几天之后易之准备的这些作品陆续刊载出来,文学圈子里就开始风起云涌了。难得不是人人都有点感觉的保守派和激进派之间的矛盾,反而是这两派的人都在针对一个从前从未出现在文学圈子里的新人作者。
一夜之间,易之就发现自己成了名人。学校里越来越多人能够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很多学生还拿着报纸杂志请他签名,校外的人也会专程过来看看易之是哪位。在纯粹的文学圈子之外,无论是学生还是其他人,大多数对于易之的作品都保持了极大程度的宽容甚至是喜爱。发现了这一点的易之更是觉得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圈子里的评价不论,真正影响一个人一生的成就的,其实还是大众的认可。
他所引起的这一场风波,真正在他身边引爆,是在他又一次去旁听了赵静章的一节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