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派人来传饭,一大家子坐一块,老夫人看了一圈,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其他人就更不敢吱声了,只剩筷子碰碗的声音。
马月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她一直忍着苏子墨的气,现在好了,宋俊杰要么不纳妾,一纳便是俩,狠狠帮她出了口恶气,怎忍得住不在苏子墨跟前显显威风,夹了根排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放到郑姨娘碗里,还和颜悦色的问:“饭菜合口吗?”
郑姨娘受宠若惊道:“谢、谢夫人。”
马月娥笑道:“什么夫人,喊得这么见外,你是俊杰的老婆,得喊我婆婆,跟着俊杰喊娘也成。”
这话显然是冲着苏子墨说的,郑姨娘不过一个妾室,放在人家连正桌都不让坐,这还是沾了钟鸣的光,钟鸣虽也是妾,却是表小姐,总不能也不让钟鸣上桌,马月娥跟郑姨娘当着大家的面你来我往,让苏子墨这个正妻往哪放。
苏子墨却好似没听见,面不改色的细嚼慢咽,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倒是老夫人看不过去了,故意咳嗽了一声。
钟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作关切的问道:“外祖母您不舒服吗?”
老夫人听她这么问,只能顺着答:“是有点不舒服。”
钟鸣追问道:“哪不舒服?”
老夫人没好气道:“心里不舒服。”
钟鸣笑道:“您不是给气的吧?”
老夫人哼道:“就你属眼尖,可不是给气的。”
钟鸣故作惊讶道:“吃饭吃的好好的,舅母这才刚跟郑姨娘说话,您就生气,您是被舅母气的,还是给郑姨娘气的?”
钟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伤口上撒盐,宋家虽不是王侯人家,也是几代官宦,宋俊杰竟纳个烟花女子为妾,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老爷子若是还在,铁定打断他的腿,就是宋俊杰的爹在,也不会放任不管,偏马月娥跟捡了宝似的,老夫人看着怎能生气,索性将筷子拍在桌上,“不吃了,都给你们气饱了!”
宋俊杰见状道:“表妹,就你话多,看把老夫人气的。”说着一个劲的朝钟鸣使眼色,让她别多嘴惹事。
钟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当作没看见,一脸无辜道:“怎怪到我头上,老夫人那是气舅母偏心,只给郑姨娘夹菜,我也就罢了,墨姐姐可是正室,是宋家少奶奶,可曾见舅母对她这般好过?”
苏子墨真想拿筷子敲她的头,钟鸣从中挑拨也就罢了,偏拿她当幌子,却没拂钟鸣的面子,权当默认了。
宋俊杰见钟鸣不看眼色行事,只好道:“那不是因为郑姨娘刚进门,我娘才对她好些。”
钟鸣立即道:“表哥这话说得有失偏颇,我跟郑姨娘可是前后脚,不过比她早了两天,也没见舅母格外关照我。”
马月娥笑骂道:“就属鸣儿牙尖嘴利,哪哪都少不了你,你是刚进门?你是宋家的表小姐,谁还能亲的过你,在这里争风吃醋。”
钟鸣也笑道:“舅母此言差矣,我虽是表姑娘,却也只是个妾,可不敢争宠,免得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不等安宁。”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没出息!”然后道,“我不管你们争宠也好,偏心也罢,谁先给这个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马月娥忙接道:“就是就是!”然后满怀希望的看向郑姨娘,忽然想到她的出身,心顿时凉了半截,一个烟花女子,就算生个儿子也不是什么体面事,说不定还能引来闲话,刚才对郑姨娘还是满心欢喜,一下有了成见。
老夫人在宋家香火上跟马月娥一个心思,根本就瞧不上郑姨娘,巴不得她无所出才好,等日子久了,好找个理由将她打发了,而苏子墨一时半会儿也指望不上,就只剩一个钟鸣了,钟鸣是她亲外孙女儿,是亲上加亲的关系,人长得又如此漂亮,将来生个孩子也必定聪明可爱,老夫人殷切的对钟鸣道:“鸣儿,我年事已高,盼曾孙盼得脖子都长了,今晚就让俊杰到你房里,好早些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如愿。”
苏子墨一直没说话,低头喝着汤,忽听老夫人如此说,手一抖,调羹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旁人只道苏子墨心生不满,故意如此,只有钟鸣知道怎么回事,她听到苏侯爷让苏子墨跟宋俊杰圆房的时候,也是这反应,看来苏子墨是真在乎她,心里怎能不高兴,脸上却是不屑一顾的表情,道:“表哥已答应了郑姨娘,晚上去她房里,我可不去争这个好。”
宋俊杰自然想跟钟鸣同房,否则也不会跟着她出去被苏侯爷捉奸,听钟鸣如此说,立即疑惑的看着郑姨娘,这话肯定出自她口,至于钟鸣如何知道,只怕是郑姨娘故意说出来想让那两个妒忌,却不知钟苏二女根本不让他碰,他是没处去才留在郑姨娘房中,现在又被钟鸣找到推辞的理由,怎能不迁怒郑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
郑姨娘自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再联系到昨晚之事,加以揣测,便猜到个大概,想必是苏子墨和钟鸣都不愿与她们的夫君同房,至于缘由,时间久了总会弄明白,今日少不得受点委屈担下来,否则得罪了这二人,只怕当下就要被撵走,而宋俊杰也不会帮她说一句话,权衡一番后,便摆出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也就是承认钟鸣说的话是真的。
老夫人见状哪还有话说,只在心里纳闷,在宋俊杰眼中,苏子墨和钟鸣还及不上一个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