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依旧脚步不停,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雾中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
苏缈刚走出两步,便狐疑地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她一抬手,紧握着的消防斧立刻横在身前,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势。
距离越近,看的就越清楚。那人的衣服好像是灰白色的,紧紧箍住身体,箍出肋骨的形状。他的速度虽与常人步行无异,步伐却非常奇怪,走路的时候,两条腿向外一拐一拐,仿佛普通人抽搐时的动作。
苏缈只用了一秒钟,就发现那不是衣服,而是它的皮肤。
这是一个没有双臂,没有脸,如同破损人偶般的灰白怪物。它一边走,一边发出咳嗽声。那个五官模糊的脑袋不住摇晃,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漫无头绪的晃动。
“如果这就是给我的队友,那我这一生还真是漫长啊。”苏缈如斯想着,然后慢慢后退。
遇到怪物也不完全是坏事。她看到这个它,就基本确定自己身处电影世界,因为这正是电影中出现的角色。电影女主角萝丝与女警西比尔相遇后,在马路上碰到了它。它只会走,不会跑,每当接近目标,就会从胸腔中间的洞里喷毒。
对付它很简单,保持好距离,它就没有任何杀伤力,堪称电影里最弱的怪物,连圣甲虫都比它更有威胁性。但苏缈没有远程武器,若用斧头去砍,还没砍到,就会被它喷一身毒液。
她往大路末端看了一眼。那地方虽然也是雾气缭绕,但已经有了建筑物的影子。只要寂静岭是她记忆中的寂静岭,那么另外一端就会被悬崖阻住,以此推断,只能往小镇里走。
阿蕾莎本体应该在医院的地下室,躺在病床上,有个红衣护士专门照顾她。医院的走廊则非常危险,被一群既恐怖又美艳的护士环绕着。从电影剧情来看,寂静岭的怪物有些是被阿蕾莎恶念侵蚀的人,有些是恶念的具现化。但无论是哪一种,她对它们都没有特别深化的控制力。
基于对阿蕾莎的恐惧,医院地下室的入口也被教徒们封住了。想要打开它,可要费一番力气,前提是她找的到那所医院。
“好吧,既然这样,”苏缈喃喃说,“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她不再和这个弱爆了的怪物纠缠,转身冲向公路另一边,中途一拐,跑出一个完美的直角,就这么从它旁边冲了过去。和它错身而过的一刹那,那怪物猛地掉转了方向,胸腔向前一挺,喷出了一束灰黑色的毒液。
苏缈的速度和百米冲刺时差不多,毒液没有喷中她,反而沾上了她的背包。正趴在包上的虫子被毒液惊动,迅速飞起,改为趴在她头上。她也不理会,继续跑向远方的建筑物,心想跑上一会儿,自然能把这怪物甩掉。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有了在《迷雾》中的经历,她对手枪的声音已经很熟悉,反应也是奇快,一听响声,立即向前鱼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地面,卧倒后,想都不想地打了个滚,向公路护栏翻滚过去。这是奥利教给她的动作,因为有人开枪,往往预示着接下来的危险,所以要先采取安全姿势,再想以后怎么做。
奥利的经验非常正确,这记枪声并非终结。苏缈刚贴到护栏上,身后又“砰”了三声。
这四声枪响间隔紧凑,却没一发打在她附近。也就是说,子弹的目标并不是她。她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才稍稍放松了神经,一撑护栏,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只怪物正在被子弹攻击,每一枪都准确地击中了它胸口。由于它生命力顽强,身中四枪兀自不倒,还在徒劳地喷着毒液。
开枪的不是女警西比尔,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容貌称得上英俊,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还有一双蓝眼睛。他站在怪物正前方,双手紧握一支黑色手枪,明明看到对方是怪物,不是人,还是一脸的冷静漠然。
他穿的就是普通的休闲衣装,和街上的路人没有任何差别。但他的气质干练沉稳,用枪也十分熟练,像是从事特种职业的人,眼见怪物向自己走来,毫不犹豫扣下了第五枪。这一枪达到了怪物的最大承受能力。它的胸腔向两边爆开,喷出无数黑水和黑烟,然后瘫倒在地,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死物。
男人走上前,轻轻踢了它一下,发现它真的死了,才将手枪插回外套的内袋,然后望向苏渺,神情中颇见疑惑。
两个人类面面相觑。
“小姐,你没事吧,”他说,“你受伤了。”
苏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蜘蛛在她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结痂之后又被水泡过,虽然愈合的很好,却未免有些肿胀。再加上她一身狼狈,形如难民,头上还趴着个虫子,难怪他会这么问。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机智的回答,只好摇摇头,说:“我没事。”
“你是这里的居民?”
“不是……”
“那么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东西,”他又踢了一下怪物,“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在外人眼里,苏缈手提消防斧的英姿相当恐怖,可怕大过可怜。不过这男人完全不在意,该问什么就问什么,一口气会心三连击,愈发让苏缈觉得他不平常。
她说:“在我回答之前,你能先表明你的身份吗?”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所以男人也没有拒绝。只是,在表明身份的时候,他的语气更严肃了,“我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