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就这么结束了,和降临之时一样突然。若不是四周危险重重,这真是一项很特别的体验。
黑暗迅速退去,每个房间、每座建筑,乃至寂静岭所有的街道广场,都恢复了本来面目。墙上那些黑漆漆的东西更是明显,原本像一片一片融合起来的墙纸,现在这些墙纸又再度剥离下去,粉碎成鹅毛大小的碎片,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即使是大雾天气,可视度很低,也比里世界明亮太多。再度见到光明时,苏缈和克里斯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
“就这样结束了吗?”克里斯问。
“是的,但还会有下一次。”
“世界的转换有什么规律?会不会突然转变到现实世界?”
苏缈摇了摇头,“没有规律,至少我不知道有规律。只要阿蕾莎活着,我们就不可能自行离开表世界。想出去,还得借助她的力量。”
在她的反复强调下,克里斯总算接受了这个认知,同意把所有的精力放到阿蕾莎身上。他又看了苏缈几眼,忽然说:“我得提醒你,你又受伤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你要不要去见见那些人?也许他们有药品和绷带。”
“我觉得吧……”
苏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新衣服。那地方的裤腿被烧焦了一块,皮肤上也有一大块红肿,呈现小孩子手掌形状。那位小朋友抓她的时候,也用足了力气,这块烫伤就是明证。
但她都不计较脸上的划伤,更不会在意这个部位,便继续摇着脑袋说:“首先,他们没有,就算有,也是过期的药品。其次,我包里带着一些非处方药,可以先吃两片下去,没必要多事。”
她话说得轻松,走路却开始一瘸一拐,于是他们决定稍作休息,再继续往医院走。即使如此,这段休息时间也非常短,短到止痛药还没发挥效果。但出于对里世界的顾忌,不得不如此。
然而,他们动作快,教团的动作也不慢。他们离开酒店,刚走出两个接取,便撞上了苏缈绝对不希望撞上的人。
那些穿着防护服,带着头套的教众再次出现。两个人手中提着鸟笼,其他人三两成群,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这些人当然是人类,却把整个脑袋隐藏在头套里,透过头套的护目镜观看外界,给人以冷酷无情的感觉。
这十几个人中间,有个没穿防护服的女人最为显眼。她身穿一身蓝紫色的长裙,头发梳理的纹丝不苟,年纪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正是该宗教团体的领袖,克丽丝贝拉。
她被防护服们簇拥着,神色凛然,有种高傲端庄的气度,乍看之下,如同学校的教导处主任。要说的话,这样的外表也是十分可信了,最容易取得学生家长的信任。再加上她亲姐姐的身份,难怪达利亚会相信她,把阿蕾莎送到了她手上。
不过,作为一个有了年纪的女人,即使教堂离这家酒店不算远,她的行动速度也的确够快。苏缈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害怕阿蕾莎找到进入教堂的方法。
电影里,无论哪个角色,都没有明说分裂出善良面的原因。以常理推断,阿蕾莎还躺在医院的时候,就困住了他们。然后,过了二十多年,她突然分裂出一个婴儿,亲自送到福利院。这种行为相当奇特,除了想要借婴儿进教堂复仇外,并无其他可能。
而克丽丝贝拉一看莎伦的相片,立马态度大变,命人拦阻萝丝和女警,不准她们去地下室,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可能。
这个推理过程仍有不小破绽,譬如说,莎伦的长相和阿蕾莎一样,教众又不是瞎子,绝无可能让她进门。她不进门,就很难打通和里世界的通道,无法召唤阿蕾莎本体。
但这已经是最合理的推论了。
克里斯的神色还是那么严肃,慢慢向后退去,以防被教众团团围住。怎奈对方人数占着优势,最终,他们还是陷入了一个松散的大圈子里。
克丽丝贝拉就站在这个圈子的某个点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然后平静地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来者了。”
苏缈诚恳地说:“相信我,外来者并不想见到你们。”
克丽丝贝拉双手在身前交握,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啊,我懂了,你们的确是恶魔的使者。是被她召唤而来的吧?”
“老实说,恶魔使者这个称呼,”苏缈也露出了笑容,不过是嘲讽的,“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不过呢,上一个使用这称呼的人死的很惨,不知道你又会怎么样?”
克里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插话。
人群产生了轻微的骚乱,只因习惯于教主的命令,再怎么骚乱,也不会主动攻击敌人。克丽丝贝拉也不生气,继续充当苦口婆心的劝导者,“你们的命运和我们一样,为什么还要帮助恶魔?加入我们吧,这才是正确的道路。不然的话,你们早晚会死在黑暗里。”
苏缈冷冷说:“不瞒你说,我很清楚三十年前发生的事。现在我们决定站在阿蕾莎那边,你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阿蕾莎”三字一出口,克丽丝贝拉两条细长的眉毛陡然一扬,身后的骚动也更大了。她轻轻一挥手,那些人便安静下来。
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激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们什么都知道!你是个偏执狂,从妹妹手里骗来侄女,把她送上火刑架!”
“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将会被她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