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灯在几十秒后变成绿色,来来往往的行人从陈慕白身边匆匆走过,他却忽然不敢走近,驻足在原地看着她。他们的人生轨迹在很多年前有过两次短暂而偶然的交集,后来他也曾和她走过相同的轨迹,被那所世界顶尖大学致函邀请,继而在华尔街一战成名,只不过她走得早了些,他走得晚了些,从那之后他们便“分道扬镳”了,直到他回国在陈家再次遇到她。现在他就站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人群中的她,陈慕白终于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他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她单薄的身影不再孤单。

顾九思觉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垂下眼帘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点儿心虚,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了,但是她猜不到他的反应。刚才短短几秒钟的对视,他眸光明明灭灭,越发的心意难测。

她正垂头想着,不知何时他已来到眼前,顾九思感觉到视线的压力微一抬头便看到他平和安然的脸庞,她正不知作何反应时,下一秒便被他猛然拉进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紧紧拥住。

陈慕晓愣了一下很快笑了出来,段景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顾九思呆呆的愣在那里,当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他温热的身体紧挨着自己让她触手可及,她这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他真的来找她了,压抑许久的委屈彷徨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偎依在他胸前许久才想起来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腰。

顾九思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此刻却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心交给这个男人,这个机关算尽又深情款款的男人。

来来往往的都是匆匆的路人,偶尔驻足看着这对相拥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善意的微微一笑很快离开。

段景熙冲陈慕晓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也悄然离开。

陈慕晓对陈慕白这个弟弟一直都格外心疼,又很喜欢顾九思,所以对这种结果很是满意,只是……

她悄悄转头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段景熙,他表情淡定却又带着些许的心不在焉,她和这个“叔叔”并不熟悉,越发的摸不准这个男人对顾九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似乎他还是那个清贵谦恭的段王爷,又似乎有什么在不经意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放在仪表盘上方的手机响了半天他都没有理会,一心一意的看着前方的路况,陈慕晓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段景熙似乎也只当她不存在。

送完陈慕晓之后,段景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恰好有电话进来,他顿了下接起来,却没有说话,这意味着他心情不好。

秘书小心谨慎的汇报,“外长,舒太太想见您,好像很着急。”

段景熙很快给出回复,“不见。”

秘书跟在段景熙身边几年,鲜少见他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人,迟疑了下压低声音,“舒太太一直在家里等您,如果您实在不想见,暂时别回来,办公室也不要去。”

段景熙安静的听完,没有任何回应的挂了电话,在下个路口掉了个头,却不知道去哪里。

在以往他的人生里并不需要躲避什么人,他也最是擅长和人交涉,或强硬或谦和,刚柔并济,无往不利,可今天他竟然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和自己的姐姐摆了一道,他实在是寒心。

初夏时节,陈方在楼前种的花含苞待放,花前的秋千椅还是几年前唐恪献殷勤送给顾九思的,自从摆在那里之后,陈慕白就看不顺眼,有意无意的绕到那里踢几脚。此刻两个人坐在上面,顾九思半靠在他怀里,吹着晚风偶尔摆动几下,他心里的那点别扭终于过去。

花园里只留了一盏灯,到处都是一片朦胧的暖色,两个人静静的偎依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陈慕白不自觉的摩挲着她右手的手腕,顾九思垂头看了看,忽然开口问,“你很介意吗?”

陈慕白的声音在她头顶缓缓响起,带着些许的疼惜,“这件事本身我并不介意,若是别人我更不介意,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介意,可是发生在你身上,我很介意。”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不哭也不闹,刚才看到他时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明想要冲过来要他安慰,到最后却还是忍住了只是红了红眼睛便过去了,他知道她是怕他为难,所以尽量表现的平静。

可陈慕白越是知道这一点,便越是觉得难过。

她曾经的过往他来不及参与,她曾经的遭遇他来不及阻止,他能做的大概就只剩下帮她把手治好,不再让过去的阴影缠绕着她。

他的“四个介意”让顾九思有些感动,有些心酸,她曾经因为右手受伤而产生的那些遗憾,绝望,忧伤和不甘都因为他的话而烟消云散,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宽慰着他,“我父亲出事前一天和人打了一天的麻将,都是朋友他也没怎么认真,快结束的时候没注意糊了十八学士。打麻将的人都知道那个不成文的规矩,这种牌是绝命牌,是不能糊的。我父亲在赌桌在混了大半辈子,倒不在意这些,结果第二天就真的出了事,有些事真的是命,这就是我的命,所以你不要太介怀。你想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也不会遇到你。”

陈慕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蹙着眉头,半晌才喃喃低语道,“那我宁愿不要遇到你,只要你能好好的。纵此生不见,平安惟愿。”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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