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停了下来,想起一桩事情来,默然想了许久,摇摇头:“罢了,还是让老大媳妇来管着吧!只院子还是不能出的!”念及二子前日和自己说起的事情,王老太太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将王何氏提前解禁。
二姑娘被禁足、大奶奶又拿回了管家之事传到史清婉耳中时,她正在对着嫁妆单子翻看自己小库房中的物品,面对着一件件古瓷字画,她不得不感怀慨叹于江南史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只看压箱底的几幅字画,便价值难沽,何况出嫁前史家夫人还偷偷塞了银票给史清婉,如此算来,史清婉也算得上是富婆一个了。
“二姑娘被禁足了?”闻言,史清婉眉头一挑,抿着嘴反问道。得到确定的回答,她唇畔两个笑涡霞光荡漾:“看来老太太是查清楚了……”
若说起来,王悦宁这番举动其实是难以令人发现前后端倪的,药汤喝了,药碗是要洗的,算得上是不留痕迹,然而,架不住后面有个史清婉手段人不知鬼不觉。其实,若是王悦宁没有心生恶念,她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景状。
“可别临走出了岔子,叫咱们院子里的人谨慎着些!大奶奶重新管家,这些日子,里头多少龃龉之事,二姑娘如今禁足,大姑娘又是不爱出头的,若是被人指摘出来,可就都成了咱们的过错了!”史清婉想着老太太的两道命令,不由得莞尔一笑,这老太太是没了法子,只能自打嘴巴把王何氏再拉出来了!也好,自己也能早些脱了这潭子浑水……
王子腾呆在书房中,看着自己的私房,眉宇间愁绪萦绕不去。去了京城不比在金陵,各处都需要打点,银钱花费还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不然,祖母与父亲留给自己的这些私房哪里能够?
王子腾一贯颇有些大男子主义,史清婉私产颇丰,他虽然知晓,然而从未打过那些的主意,别说真的动用妻子的银钱,便是有这样的念头都足以令他羞愧不已。男人若是连妻儿都养活不了,那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正发愁着,却见汇儿进来,上前说了王悦宁与王何氏一禁一松的事情。听罢,王子腾不由得想起前儿晚上的事情。
从私心里来讲,王子腾从来不觉得兄长王子胜纳妾之事有何不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若是自己的妻子也如大嫂那般——自己肯定也是要纳个温柔小意的美娇娘的。然而,有如自己妻子那般国色天香又温婉娇柔的女子相伴,何苦还要身份卑下的妾侍做什么呢?
不过这纳妾是自愿的倒还罢了,若是被人算计尚不自知那可就不大美妙了……
想着自家二妹王悦宁,王子腾无奈地摇摇头,昨天事情已经结束了,可今日二妹却被突然禁足,用的还是修身养性这样的名头,想必看似无辜的二妹必然在里头插了一脚吧!他自认往素待这个妹妹虽不亲近,然而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算上王悦宁一份,算得上厚道,哪里想得到这尚且不知就里的算计原是冲着他来的?
晚间回到菀兰院,王子腾提起王悦宁被禁足的事情来,叹息着二妹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正对上史清婉不解迟疑的眼神,王子腾心中奇怪得很,却听史清婉带着些微的愤懑和不满:“二爷这还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呢!”
王子腾皱起眉头,莫非这里头另有不对劲的地方么?
听了史清婉的叙述,王子腾登时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原委竟是如此难堪,这是多得罪了她才会被这样记恨报复?
史清婉盛了一碗山海羹放在王子腾面前:“这里头特意加了绿豆凉皮,鱼虾也是今儿早我庄子上才送过来的,弄得不咸不淡,现下里吃着正好,二爷试试看?”瞧清楚王子腾面中浓浓的失望之色,史清婉闭口不再多谈王悦宁的事情。
令王子腾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日后自己也才好做事情……史清婉暗自忖度着,王悦宁如今明显是不大瞧得起二房,想来王子腾能看明白,只是看在兄妹血亲的份上也不能太过表露出来。史清婉可不是圣人,被王悦宁三番五次使绊子都能无动于衷,日后王悦宁嫁入荣国府,自己也随着王子腾在京中,来往肯定不少,再加上荣国府与王家的交情——若是不借此让王子腾冷心,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罢了,她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与我们也没多少关联……”王子腾苦涩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她从来都不大看得起——这些日子以来,想必她也没少给你脸色看,苦了你!”
史清婉摇摇头,但笑不语,握上王子腾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