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父子血脉相连的天性,小丛箴与王子腾很快便打成一片,不过这种和谐的局面却往往会被一件事儿打破,每到此时,小丛箴就会一改作风地朝王子腾怒目而视。
史清婉看着眼前对峙着谁也不愿让步的父子俩,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失笑。面对两人那如出一辙的委屈神色,她动作微微僵住,实在是左右为难,索性将手中的天青钧瓷小莲子碗重重地搁下来,自顾自地捏起筷子不再理睬他们。
小丛箴见势不妙,看似飞速实则慢吞吞地在炕上爬了两下,扒住史清婉纤软的腰肢,好不亲热腻歪,看得小几对面的王子腾眼红不已。
“娘——”他笑嘻嘻地冲史清婉天真无邪地眨眨眼,玉雪可爱的小脸蛋就势便往她身上蹭蹭,灵动的大眼里满是讨好和委屈:“以前……都喂宝贝儿……爹爹坏坏!”
最后这一身“爹爹坏坏”听得史清婉心中一乐,撂下筷子,将他胖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中,史清婉捏着他的小拳头,促狭地朝王子腾勾唇浅笑,目光却落在怀中的儿子身上:“不是很喜欢和爹爹一起玩耍的么?怎么爹爹坏坏了?”
嘴巴一瘪,小丛箴那肖似史清婉的桃花眼眸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玩儿……喜欢,抢娘讨厌!坏坏讨厌!”
“扑哧”一声,史清婉忍俊不禁,瞧着对面王子腾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还带着些许几乎不可见的羞涩之意,若非史清婉对他的神态变化极为熟悉,只怕也会将这点子脸红给忽略过去。
王子腾面对妻子戏谑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又瞪了黏糊在妻子怀中的儿子。自己都快有一年没和婉儿亲近的,却老是被这小东西在中间梗着,偏偏婉儿还护着他——就算是儿子,也不成!
感觉到王子腾锋利的眼神,小丛箴很不服气地回头看过去,藕节似的小胳膊仍旧紧紧地抱着史清婉的脖颈,坚定不容动摇。一个是沙场归来的虎将,一个是天生大胆的灵胎,父子俩的新一轮比拼开始。
“好啦!你怎么还和小孩子斗气了呢?”史清婉无奈地看着孩子气的王子腾,垂眸看着死死扒住自己不撒手的小丛箴,她摇摇头,冲着王子腾无声地说了一句话,便见对面的人眼睛噌地亮了起来。
得了妻子的允诺,王子腾心满意足地拿起手旁的筷子,看着小丛箴有些疑惑继而转为洋洋得意的眼神,他嘴角微扬,现下里就让你一回,自己的福利可不在这么一点儿……
“你……混蛋!”狠狠地一口咬在王子腾肩膀上,史清婉一双桃花眼儿雾蒙蒙地斜了他一眼,容色如朝霞映雪,更胜窗外那满树红梅艳质姝华:“折腾……折腾了这么久,明儿、我还怎么起身啊?!混蛋!”
一阵*缠绵,史清婉早没了气力,整个人简直瘫软成了一汪水;这一口咬下去对于王子腾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禁没有丝毫的痛感,反倒将他刚刚平息下去的情动又勾了起来。
史清婉眼儿半开半合,正靠在王子腾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息着,谁想突然之间腰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她意识到什么,美眸一瞪正欲呵斥住身旁男人那不安分的大掌,却在下一刻,被精准地攫住了红唇。
春帐难掩缱绻意,夜风微撩,枕席动,巫山情浓。
一晃眼,已经到了二月中旬,长亭之外柳色青青,芳园之内杏蕊初绽,春燕衔泥筑新巢,鸳鸯成双锦衫俏,正是春景一片好。
王老太太的身子在史清婉的精心照料下已经能起床出门走上两圈了。她是因为动了肝火气性大发才卧病在床,如今两个孙儿都在身边,又每日有人哄着捧着,伺候她多年、几个知心合意的丫鬟在旁边陪她说话,心里一舒坦,这病便也去了大半。
虽说引发的沉疴难以治疗,甚至于已经将她身子的元气耗得差不多,然而陆嬷嬷死死地瞒住了这个消息,史清婉也没有说一句,因此她自己却是丝毫不知情。每日里逗弄小丛箴,用些适口的新鲜吃食,或是听外面请进来的说书女先生讲古,精神却是日见得好了起来。
便连陆嬷嬷见此情形,也暗中庆幸上苍庇佑;唯有史清婉心中清楚,这不过是拿着上好的人参、灵芝这些东西培出来的,王老太太最多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寿数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人力所难以扭转的。与其让老太太生活在战战兢兢的畏惧中,倒不如由着她安宁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史清婉立在廊下,看着生机蓬勃的木兰花,开得粉粉白白满眼皆是,仿佛要将这第一枝的春/色占尽,可爱得叫人心生欢喜;轻风拂过,便是漫天遍地一场氤氲着花香的春雪,叫这人间烟火,也平添了几分仙气秀色来。
“婉儿——”王子腾从后面拥着她,音色温柔地唤了一声,顿了顿,带着说不尽的怜爱:“过两日咱们便往姑苏走一趟,说起来,除了三内兄恰好在京城,祖父、岳父岳母和几位兄姐都还没见过咱们丛哥儿呢!”
前两天他注意到史清婉有些郁郁不乐,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法,后来还是瞧见她拿着姑苏来的书信暗自发呆才明白了其中缘由。想来当年婉儿嫁给自己的时候,也是在年后二月份……她必是思念父母了吧!
怔愣片刻,史清婉只觉得鼻尖一酸,眼圈微微红了起来,就势倚在王子腾的臂弯之中,点了点头:“嗯——”
对于王子腾提出的这件事儿,王老太太没有丝毫不虞,反倒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