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上午,有日头,无风。阳光从东方撒过来,掠过衙门口石狮子的脸,把石狮子分成一明一暗的两半。
县衙大门外的门子背靠着墙,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谭师爷的狗溜出来,扒着石狮子的墩子,奋力地往上爬。
可惜的是它腿太短,根本爬不上去。
门子看着糖糖爬了好久,他终于被它感动了,上前帮了它一把≈苯颖У绞狮子的背上。
糖糖踏着狮背,两只前爪扒着石狮子的大脑袋,它扬起脖子痛快地吼了一嗓子。居高临下,威风凛凛。
门子又站了回去。
远处,一双男女朝这边走过来,远远地看着,便觉风姿不俗。那女子手中还牵着个小男孩,男子拉了一下女子的手,女子大概是不好意思,挣开了他。
一家三口渐渐走近,快要走到县衙大门口时,突然顿住。
男子伸出手臂拦了一□旁的女子和小孩儿,以保护的姿态半挡在他们身前,一脸的戒备。
周围的屋顶上,不同的地方,几个人同时探出头,蓄势待发。那男子抬起手指比了个手势,屋顶上的人又缩了下去。
这些,门子都没有发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糖糖身上。这只狗是谭师爷的心肝宝贝,万一跌下来,县太爷会骂死他的。
女子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男子看向近前的一个石狮子,视线移到它的头顶上。
威猛的狮头之上,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它两只前爪正垫在下巴底下,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打量他们。
女子也发现了糖糖,惊叫道,“咦,好漂亮的猫!”
男子囧了囧。这根本不是猫,这是狮子!他想解释,又怕吓到她。他盯着那狮子,心想,竟然用真狮子看门,看来这小县衙还真是深不可测。唐天远,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女子的一声惊叫,吸引了门子的注意。门子本打算解释一下糖糖的物种属性,不过乍一看到那两个人,他有些呆愣。这一双男女长得太好看,又有气派,神仙眷侣一般。身边那小孩也是,眉眼比画出来的都好看,又一派贵气,与寻常人家不同。
这时,谭铃音从县衙里走出来,“老孙,看到糖糖了吗?”
门子回神,指指石狮子,“就在那上面。”
谭铃音走过来,看到糖糖,她叉腰佯怒道,“你这小混蛋,一眼不见就偷跑出来,吓到别人怎么办?”
糖糖的耳朵耷了耷,它知道错了,它现在想下去。可惜……下不去啊……
谭铃音张开手臂,“来,跳下来。”
糖糖不敢。它想一步一步地爬下去,可惜狮背太抖了,它刚迈出一步,就滑了一下,吓得它赶紧倒退。
后果就是它一不小心失了足,从狮背的另一面掉下去了……
方才还在戒备状态的男子也看出了这狮子没什么大出息,他反应极快,疾走几步一把接住糖糖,转而递给谭铃音。
“谢谢!”谭帘Ч来。
那个女子忍不住说道,“你这个猫……还真大呀……”
“啊,这不是猫,这是狗。”谭铃音睁眼说瞎话。
男子听到此话,眉头跳了一下。
谭铃音没注意到。她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对男女竟如此俊采fēng_liú,再低头看看那小孩儿,哎哟太可爱了!
小孩儿与她弟弟小宝年纪差不多,长得比小宝好看多了。小脸蛋像是嫩鸡蛋,才这么小年纪,鼻梁已经长得高高的,把五官的精气神儿挑起来。他的眼睛特别清亮,因为睫毛长而密,导致眼睛的轮廓有些明显,像是用炭笔描了一下,秀气而又不女气。眼角又微微上挑,他撩眼一看人,不怒自威!
谭铃音对这小孩儿的兴趣远大于两个成年人。
小孩儿看了一眼谭铃音怀中的糖糖,接着冲谭铃音抿嘴笑了一下。
谭铃音的心都快化了,傻兮兮地看着他,花痴一样。
小孩儿指指糖糖,眨眼睛,“我能摸一下吗?”
“摸,随便摸!”谭铃音说着,弯系莸剿面前。
他摸了一下糖糖的头,心满意足地冲谭铃音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害羞,他笑的时候喜欢抿嘴,笑不露齿。
糖糖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特别老实温顺,真跟个猫似的。
那男子朝谭铃音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姓纪,这位是我夫人,这个是犬子,你唤他如意即可。我们是……”
“是来告状的。”谭铃音打了个响指,抢答。陌生人来到衙门口,十有□□都是告状的。
他一愣,张了张嘴,“啊?”
“我叫谭铃音,是这里的师爷。你放心,我们大人一向公正严明,人送外号唐青天,你们有什么冤屈,找他就找对了。”说着,抱起糖糖引他们走进县衙。
那女子听到谭铃音的名字时,看她的目光有了些亲热。
原来这男子姓纪名衡,乃是当今皇帝,女子便是他的继皇后季氏。两人看了唐天远的奏章,便马不停蹄地从京城出发赶往铜陵,招呼也没提前打一声。是以莫说谭铃音,就是唐天远,也不知他们将要亲自前来。
谭铃音边走边说道,“你们能先跟我大致说一下要告的是什么状吗?说实话我们大人也很忙,并非事无巨细,有些案子如果可以调解的话……哎不过我看你们身份矜贵,想必确实出了大事,否则……”
这时,郑少封迎面走来,谭铃音朝他打了个招呼,“郑大哥。”
郑少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