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香拼了命地想要清醒,但一切都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她陷入楚溪的怀抱里,安稳的,属于他的永远不可调制的气息中。
楚溪笑着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哄着孩子一般。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李晓香的侧脸上,闭上眼睛,眼睫轻垂,有什么承受不起一般即将坠落。
手指轻轻拢着李晓香的发丝,良久,楚溪这才开口。
“我真的好不容易才让你喜欢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嫁给了我。这些‘好不容易’都比不过现在……”
门外传来逢顺的声音,“公子……公子!李大人的马车就在门外了。”
“嗯……我这就来……”
楚溪将李晓香横抱而起。
她在他的眼中仍旧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或者说,他想一辈子把她当做孩子来宠。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什么会逼着她长大。
楚溪的眉心颤动着,低下头碰上李晓香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不谙世事,所有的喜乐总能一眼望穿。他们相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她就像一本早就被他读透了的书,为什么至今他还没有厌烦呢?
此时此刻,却反倒更加留恋。
真想时间再慢一点,他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再久一些。
如若不然,就让时间再快一点,让他知道他们已经恩爱白头。
楚府的后门前,李宿宸站立于马车旁。如今他已是朝廷命官,身份与气质均不同往昔,沉稳而内敛。
李宿宸见楚溪亲自抱着李晓香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宿宸兄,我将她交托于你……请你……”
“楚兄不用再多言。虽然此乃权宜之计,但无论楚家最后结果如何,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晓香的夫婿,我的妹婿。”
楚溪扯起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将妻子送入马车之中,“待到她醒来,只怕要恨我入骨了。”
李宿宸拍了拍楚溪的肩膀道:“所以楚兄一定要解决此事,平安地回到晓香的身边,好让她出气泄愤。”
楚溪单手抬着门帘,看着李晓香熟睡中的容颜良久,这才下定决心放了下来。
李宿宸上了车,抬手道了一声“保重”,马车便驶离。
听见车轴的声音,楚溪用力转过身来,衣袖滑过一道弧线,仿佛将日光割裂。
李晓香这一睡,就是整整两日。她是被饿醒的,醒来之时,头还有些发晕,耳边是不熟悉的女子呼喊的声音。
“大人!大人——秀她醒了!”
门推了开,有人行至她的榻边,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醒了?头疼不疼?饿不饿?”
李晓香晃了晃脑袋,这才发觉坐在榻边的竟然是李宿宸。而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无论从床幔还是摆设,她都全然陌生!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府邸。”
李晓香这才想起,兄长被皇上赐了官职,而且也已成年,自然会有自己的府邸。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李晓香的脑海中蓦地闪现过自己倒在楚溪怀里的画面,一股怒气冲入脑门,“那个混蛋!他竟然用安息香来迷昏我!我要去找他算账!”
李晓香刚要离开床榻,就被李宿宸按了回去。
“晓香,你回不去楚府了。”
“为什么?”李晓香全然不解地抬头,“莫不是那家伙知道招惹了我,故意把家门都锁起来了?”
“……你已经不是楚家的少夫人了。”李宿宸的神色难得沉重,他从袖口中抽出了什么,放在李晓香的身边。
“这是什么?”李晓香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到底楚溪与李宿宸又在玩什么花样?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这是楚溪给你的休书。”
“什……什么?”李晓香仰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宿宸。
“休书。晓香,你不再是楚家的少夫人了。”李宿宸的喉间有些哽,“晓香,楚溪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李晓香的心仿佛被抽过一般的疼痛。她的手指捏着那封信,用力到将它皱入掌心。
她不需要打开信来看。她知道既然是休书,自然是用大夏的文字所写,她认得的字没几个。
况且,若这休书并非出自楚溪的本意,她也没有打开看的必要。
“楚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银票的案子更加严重了!我们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应该相信我!”
“就是因为他相信你,所以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待在他的身边!但是现在楚氏银楼被牵扯入恒王谋逆之中,如若坐实,这是要株连九族的你知不知道!楚溪不像你死,所以只有立此休书,保全你的性命,保住我们李家!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去解决假银票一事!”
“……他不在都城了,是吗?”李晓香颤着声音问。
李宿宸以沉默回答。
“他真的以为凭他自己的能力能够找出家银票的雕版吗?现在北塞战势一触即发,他如何才能去到恒王那里?”
“他去找的,并非恒王。”
“……是安王。”李晓香直愣愣地看着李宿宸的眼睛。
她终于能跟上楚溪的所思所想了。安王模仿了楚氏银楼的雕版,却将假银票给了恒王,恒王得了辎重粮饷,举兵犯上,于是朝廷将调拨大量军队前去平乱,这里面还包括了韩家军。
安王此番目的,要么就是等到北塞战事焦灼之时再由西川举兵,让朝廷首尾难顾。要么就是以战事消耗国库,顺带将楚氏银楼拖入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