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指尖一动,眉峰微皱,言伤见他身姿虽稳,脸色却是苍白得厉害,连忙抓了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摇了摇头。
“不必你动手。”
说完这话一抬脚,向着南宫寄渝胯部狠狠踢了一脚,那南宫寄渝只觉胯部一阵剧痛,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已经张嘴鬼哭哀嚎了起来。
小厮丫鬟听到哀嚎匆匆跑来,见到的便是平日里温和有礼的南宫公子捂着裤裆在地上滚来滚去,而自家大小姐却是静立在一旁冷眼看着,手指微微合拢,握着一只带血的酒壶。
“大,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个小厮大着胆子凑上前,却见大小姐冷笑着瞥他一眼,随口便道:“不过是废了。”
小厮张大眼,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废,废了?”
“若再不找大夫医治,便是你想的那样,废了。”
言伤说罢收回目光,手指松开,酒壶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瓷片。她皱着眉头不屑看着满地打滚的男子,忽的就开口对他道:“江家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既然喝了你不该喝的酒,便应该付出一些代价。”说罢转身便出了凉亭,只留下丫鬟小厮去搀扶南宫寄渝,场面混乱,狼藉不堪。
“江晴安,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啊!”
言伤一路走到无人之地才敢伸手去搀离久,他虽脸色苍白,却撑着跟她一起走到了无人的地方,这才皱眉阖眼,扶住一根廊柱停下脚步。
言伤伸手去扶,他虽未睁眼,却侧身躲开她伸过来的手道:“无碍。”言伤只能收回手,望着他双眼紧闭,将手指按在胸口的模样,心中只觉难受:“你受伤了,谁伤了你,告诉我,我不会放过那人!”
离久摇首,正待开口却又阖上了唇,慢慢张了眼,言伤随他目光看去,正看到江沉月站在一座假山下,四周有潺潺流水落下,溅起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衫。
江沉月慢慢的握了拳头,低声问道:“你看到玄旻……看到过一只狐狸么?”
言伤摇头。
她自是明白,这十多日,江沉月与玄旻的感情突飞猛进。然而江沉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玄旻是只心高气傲的妖,这两人在一起必定不可能一直平顺,按江沉月平日里的性子,一定会将玄旻惹得生气,而玄旻一旦生气……
想到这里,言伤的表情忽然就冷了下来。
她低眸看了一眼离久,又抬首去看失魂落魄的江沉月,口气不善:“你养了一只狐妖。”
丝毫没有疑问的意思,不等江沉月回答,已是接着问道:“你对那狐妖说了些什么,他才会不辞而别?”
江沉月似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深思她为何什么都知道,只是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她:“现在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了,他冲破符咒逃走了……”
言伤只觉得心中“啪”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她的手指慢慢向下滑落,紧紧的将离久的袖子拽在手中,这才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拿那天送你我二人回来的男子,同狐妖相比,刺激他了?”
江沉月一下子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顿了顿眼里光芒黯淡下去,“你自然知道,玄旻说,那男子是只树妖,就跟在你的身边,让我不要妄想,我还不肯相信,认定了他是天上仙人……”
“他是不是天上仙人都与你没有关系。”言伤打断她的话,唇角连一丝冷笑都未浮现,只是冷冷看着她,眼中充满恨意,“你与狐妖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何必非要扯上他,他本来该好好在山上修炼,若非为了救你我二人怎会被困在这小小宅院,现在更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你的狐妖便争风吃醋,将他打伤。江沉月,我江晴安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此生我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话说到这里,言伤方才有勇气去看离久的脸,他低垂眉睫,直到感觉到她的目光,眉头微蹙,慢慢抬起头来对她道:“无碍,不必担忧。”
即便他这样说,言伤却还是不想放过江沉月,只是碍于他还在场,一定不会允许她做出出格之事,便只对着江沉月冷目而视,随后扶了离久手臂便要离开。
许是她的动作让江沉月看出来,此刻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人,江沉月忽然就对着两人的背影开了口:“对不起……”离久脚步一顿,言伤也跟着停下脚步,江沉月看出那人在听她的话,继续道,“我很感激那日你救我,心中一直想着要好好回报,却不曾想那日一进大门你便消失了。今日我只是突然想起你来,却不曾想玄旻……玄旻误会了,我替他将你打伤的事情道歉。另外,你应该是不愿意被困在江家的,现在门上符咒已被玄旻所破,你大可回山林间,做你自在的妖……”
“你闭嘴!”
江沉月怔住,言伤急急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待到江沉月真的不说了,她却又感到无所适从,揪着离久袖子的力道加大,随后低首道:“他要走要留,与你没有关系!”
说罢扶着离久转身离开,不再看江沉月一眼。
言伤将离久扶到房外的梧桐树下,看着他盘坐调息,眉眼淡漠,白发无风而动,衣衫无风自摆,似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是只妖般心中一酸。
待到离久结束调息张了眼,她才开口道:“门上符咒已失效,你,为何还不离开?”
说话时,下意识又揪住了他袖子。离久低眸,神色一派平静道:“尚未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