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安元志没有跟着上官勇和上官睿回军里去,而是在驸马府里过夜。
三更天时候,当年为安元信怀子被杀的婢女阿莲的父亲王老实,被老六子领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让王老实坐下,然后冲老六子挥了一下手。
老六子退到了书房门外守着。
王老实这些年因为安元志的关系,在安府里日子过得挺好,甚至安太师还让冯姨娘又给王老实指一个媳妇,只是这个长相漂亮又年轻的媳妇到了王老实身边没一个月,就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从此之后,安太师没再提过给王老实指媳妇的事,至于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安府里早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穿得不比大管家差,”安元志打量一眼王老实后,笑道:“大管家那奴才找你的麻烦了吗?”
王老实忙又起身回安元志的话道:“没有,五少爷,奴才的日子托五少爷的福,过得很好。”
“坐下说话,”安元志让王老实坐,说:“安元文怎么样了?”
老六子在书房门前来回走着,天是越来越冷了,老六子不时就要紧紧衣服,往手上哈哈热气取暖。
“五少爷?”王老实突然就在书房里喊了起来,声音惊慌。
老六子停了脚步,看向了身后亮着灯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看着忽闪了一下,但再没有说话声传出来。
王老实跟安元志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说完话了?”老六子在门前问王老实道。
“是,说完了,这位爷,小人告退了,”王老实对安元志身边的这些军爷们,一向是以奴自居,腰就没直起来过。
老六子让一个侍卫送王老实出府去,他自己走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壶酒拿在手上,看见老六子进来就说:“过来喝一杯吧。”
老六子说:“什么事要说半个时辰啊?”
安元志说:“安家的事你要听?”
老六子拉了张椅子在安元志的跟前坐下了,大力地摇一下头,说:“那还是算了吧,连国公爷都说安家的事就是一本烂帐,我不听。”
“国公爷?”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改口改得挺快。”
老六子拿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说:“兄弟们现在大小都是个将军了。”
安元志小声道:“是啊,阿威要是还在,一定是你们兄弟中最大的官了。这小子走了多久了?妈的,突然就想他了。”
老六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安元志一眼,说:“你喝醉了?”
安元志这会儿看起来的确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不过安五少爷的眼神又很清明,看着老六子戏谑道:“老子千杯不醉的人,半壶酒就能把老子喝倒了?”
老六子眨巴一下眼睛,恨起自己的好心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担心这个家伙?
“就是想袁威了,”安元志从老六子的手上拿过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跟老六子道:“姓氏这玩意儿算个屁,若是能用安家那几个的命换袁威的命,老子一定换。”
老六子没敢接安元志这话,想想安元志说的是亲兄弟,老六子这种杀惯了人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安家的少爷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老六子想不明白,不过看着抱着酒壶灌酒的安元志,老六子也不敢问。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安元文在自己的书房里,跟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小厮显然已经被安元文吓着了,都把头低着,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一扇半开的窗照进来,给这书房带来一些光亮。只是月光毕竟清冷,比不了烛火的暖意,安元文的脸色在月光下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人了,怨毒,失落,无奈,惊惶,种种不能言喻的表情混杂在一张脸上,让安元文平日里斯文端正的脸扭曲着,让人望而生怖。
“你们下去吧,”安元文挥手让两个小厮退下。
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厮扑通一声给安元文跪下了,求安元文道:“大公子,你害了五少爷,太师不会饶过你啊!”
另一个小厮在这一刻显得茫然无措,僵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跪下。
安元文笑了一声,掩面道:“他不死,我就一定会被他害死。”
跪地的小厮膝行了几步,到了安元文的脚下,给安元文磕头道:“大公子,奴才求您再想想吧!”
安元文看着这个拼命给自己磕头的小厮,这个家生奴才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他不怀疑这个奴才的忠心,只是,安元文听这小厮跟自己说,五少爷不是好惹的这句话后,突然就暴起,一脚踹在了这小厮的心口上。
小厮被安元文踹到地上,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也嫌我没用?”安元文咬牙切齿道:“你这奴才也看不起我?!”
“大公子,”小厮缓过这口气后,又跪在了安元文的脚下,低声道:“大公子,您才是安家的嫡长子,五少爷再风光,他也只是个奴生子,绣姨娘就算被抬成平妻了,五少爷也只是个奴生子啊,大公子!您跟一个奴生子,有什么好比的?”
“一个奴生子,”安元文冷声道:“一个奴生子竟然封了侯,进祠堂上了香,什么嫡庶?都是假的!”
“大公子,您不能这么想,”小厮还想再劝安元文,却又挨了安元文一脚。
“滚出去,”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