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一种很平稳的语调说道:“朱尔典先生,我们和德国人的关系怎么相处是中国政府的事情,任何国家都无权干涉。就算我们希望结束战争,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在国际上的任何外交当中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朱尔典看了看康格,发现这个美国人现在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出来。
在国际社会上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朱尔典认为这不是问题,大英国帝国的实力是中国无法挑战的,有实力,就可以制定规则。即便因为现在他们出现了各种困难而不能兼顾亚洲,也并不代表他们就允许中国人可以拂逆他们的意思,和德国人站在一起。
还是以前说过的那句话,站起来的中国很可怕,而站起来一个亲德的中国,对英国来说更可怕!
在马上可能要爆发的大战中中国人完全有能力将俄国人死死的拖住亚洲,让德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扑向英法。甚至,中国人很有可能和德国人站在一起。
这猜测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在英国人看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和杨打鬼一样,都是疯子!
“孙文先生,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我们今天进行的谈话完全是非正式的,请您不要把这看作是英国政府的要求。我认为这顶多就是一个契机。”
朱尔典坐在那里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孙文点点头:“朱尔典先生,我很想把握住这次契机,让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恢复正常化。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追究是哪一方面的责任已经毫无意义,袁世凯总统有的时候也非常懊悔,他多次对我说萨道义先生是他做好的朋友,大英帝国是中国值得信赖的伙伴。”
孙先生虽然是个君子,但是他会撒谎。这话半句真的半句假的,不过老袁确实经常为和英国的关系闹的这么僵懊悔倒是没有错。袁世凯经常说自己当初宣战的时候太冲动了,如果措辞能够委婉一些。只针对俄国人的话,也许和英国还有缓和的余地。
朱尔典微笑了一下:“希望如此。”
孙先生显然十分积极:“朱尔典先生。我们中国和大英帝国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比如满清和英国签订的条约问题,还有我们之间的债务问题,我希望能和英国政府就这些历史问题进行重新的磋商。”
朱尔典没有做什么表示,他知道孙文这是想建立一个对话渠道。不管用什么方式,双方先说上话来再说。
对于这一点大英帝国还没有确定,朱尔典这次来北京只是探探路。并没有得到什么授权。英国人还想看看事情的发展,俄国人如果能打下北京城,那对于英国来说最理想不过。
万一俄国人真的输了,孙文所希望的对话才有可能出现。朱尔典这次和孙文的接触就是为了在万一真的发生的时候。不至于让英国显得太仓促,同时,也给双方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接触。
“哦,孙先生您这样说真的让我十分感动。只是我想时机也并不合适。这样吧,我会想伦敦做一些努力。我只能对你承诺这些,抱歉。”
朱尔典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要结束会谈的架势,孙文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是他最终没有开口。
孙先生知道。对英国不能像对美国一样死缠烂打。缠着美国是因为美国人的态度模棱两可,有争取的希望。有希望,就完全可以不断的贴上去。
但是英国不一样,硬往上贴很可能只是自取其辱。
“好吧,我希望朱尔典先生能做些努力,让我们两国的关系回归正常。您在北京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随时都行,我和乐意为您效劳。”
孙文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美国公使馆,康格把孙文送出大门之后反身回来,看到朱尔典先生坐在沙发里面沉思不语,知道这英国人肯定是在思考着什么,也许他是在回忆孙文的每一句话,外交官就是这样,要从对方的话里面听出对方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康格也没有去打扰了,自己走到酒柜打开一瓶酒,还没有倒的时候就听见朱尔典在后面说话了:“康格,做为主人我想您应该先给我来一杯。”
康格和朱尔典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所以朱尔典说完之后康格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给他先倒了一杯:“法国的白兰地,您知道这酒在中国现在卖多少钱么?由于你们英国的封锁,您这一杯喝下去就喝掉了一两金子。”
朱尔典笑了:“是么?康格,您一直待在中国,我想知道您对目前战争局势是怎么看的?中国人会赢,还是俄国人会赢?”
康格想都没有想:“我想您问错人了朱尔典先生,我不太懂得战争。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说实话是因为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孙文,我在这里的时光就像是在度假。”
朱尔典轻轻摇晃着酒杯:“别这样说,我是十分了解你的。告诉我一个答案,中国,还是俄国。”
康格看了他一会:“中国。”
朱尔典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忽然把身体全部靠到身后的椅子上,整个人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答案显然也是朱尔典先生预料之中的,俄国人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虽然他们每一天傍晚都说自己在推进,但是中国人每个凌晨都宣布自己的反击取得了胜利,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拉锯着,俄国人到目前还待在他们发起攻击的地方。
康格说道:“朱尔典先生,我想你们英国政府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