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在后半夜就已经停了,顾泽恺一夜未睡,眼神落在谢青鸽所在的高等病房明亮的窗户处,直到灯灭了才收回视线。
林盛夏闭着眼睛靠在放倒的车座上安静熟睡,眉眼之间泛着淡淡的疲惫,或许是因为有些冷了,她不自觉地伸手环绕着自己,顾泽恺见状将车内的空调打开,温度调整到适宜。
表盘上的液晶数字无声的跳动着,提醒着时间的分秒流逝,顾泽恺偏侧着身体眼神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安静的车厢里无声无息的。
或许是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长时间,半梦半醒间林盛夏的小腿腹有些抽筋,疼痛难忍的感觉令她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其实在怀着糖糖和小黄豆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楚,林盛夏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怀孕时缺钙引起的频繁抽筋叫她吃尽了苦头,往日里她都是选择咬着牙等待不适感退去。
今日却与以往不同,似有大掌将她小腿抬起,温柔按揉着痉-挛的部分,迷迷糊糊之间林盛夏睁开眼睛,见到那个往日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认真而又仔细的帮她按摩着小腿。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在林盛夏的身体里面却有什么东西肆无忌惮的在心底里涌了出来,就连眼眶也有些温热起来,曾几何时这个强势固执的女人也会如此的情绪化?
天际线隐隐放亮的时候,林盛夏真正的清醒了过来,车内的温度刚刚好,尽管车厢内还残留着顾泽恺专属的味道,可驾驶座上却空无一人。
定睛一看,却见顾泽恺站在不远处与一脸憔悴的顾允儿说什么,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皱巴巴的,包裹着他瘦而窄的身材。泼就车经林。
顾允儿转身重新向着医院走去,顾泽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长时间。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兄妹刚才说了什么,可看顾泽恺的表现,恐怕谢青鸽的情况并不好,这样想着,林盛夏打开车门下了车,高跟鞋跟踩在积水的坑洼里,带起声响。
刚刚下过雨后的早晨很清冷,停车场内零星几辆车停靠着,刚刚从空调的温暖里脱离,林盛夏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或许是听到声音,顾泽恺转过身来。
“你饿了吗?我帮你去买点吃的!”他阴郁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林盛夏单手落在他绷紧的前臂上,刻意忽略掉他眼底的沧桑感。
话音刚一落下,林盛夏的身体却被顾泽恺猛地搂住,死死紧紧的扣入到他硬实的胸膛里,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埋首于她的脖颈,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信任的女人。
褪去了最初的惊诧,林盛夏任由他搂紧了自己,单手置于他背脊处缓慢的移动着,似是安抚着顾泽恺的情绪。
“允儿刚才告诉我说奶奶下半身没有任何的知觉,早晨甚至还……甚至还大小便shī_jìn,医院那边已经确定,颈椎骨折压迫神经造成截瘫!”
顾泽恺的声音异常沉重,林盛夏手里动作一顿,从昨晚听到医生委婉的话语时她心里就有了最坏的打算,可那时毕竟还没有确诊。
“顾泽恺,我们先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可以请最权威的专家给奶奶看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泽恺却没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入到她颈窝里,许久许久……
******* ********* ******** ****** ******* ******* *********
元家别墅内。
元霑的表情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他手中端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倚靠在黑色沙发椅背上,或许是因为回想起昨夜的事,嘴里时不时溢出张狂的笑声。
心心念念的白玉佛虽然被林盛夏那个臭丫头砸碎了,可自己扔下的重磅炸弹在顾家相比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就是想要让顾弘文好好的尝尝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
这样的想着,元霑端着茶壶凑到唇边痛饮了一口,几十年来他都没有这么痛快过,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
可跟元霑的张狂相比,坐在他对面的元牧阳却没有丝毫生气,他只是麻木的绷紧着下颌,从昨夜回来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一名黑衣保镖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元霑眉峰一扬,示意他开口。
“早晨从医院那边确诊,谢青鸽因着颈椎骨折压迫神经,造成截瘫!这个消息顾家还在严密的封锁中!”黑衣保镖说完了之后便退了下去,闻言元霑更是张狂的笑了起来。
顾家现在元气大伤,不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为什么要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给毁了?”元牧阳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阴郁的俊美脸庞之上透着自暴自弃的绝望,置于沙发椅背上的大掌慢慢收紧成拳,他恨,恨得撕心裂肺咬牙切齿!
元霑在清楚的听到元牧阳的声音时饮茶的动作一顿,阴鸷的眼神划过,叫人心头生颤!
“你收养我这么多年,折磨我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为什么你要告诉盛夏那些事情!”元牧阳说到这时表情略显狰狞,他本就非善人,更何况是长久跟元霑这般阴险的人在一起!
元霑似不满元牧阳对他说话的态度,倏然间将手中还略烫的紫砂茶壶狠狠的砸向了他的方向,壶盖分离里面的热茶水全都泼在地板上。
“你也知道我收养你这么多年!怎么翅膀硬了不想受我控制了?你做梦!”元霑肆意的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掺杂着阴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