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第二次来到郑府时,那门房已经识得了她,惊诧的看了她一眼,不说多话,躬身请她进去,秋华朝他微微一笑,带着飞红便径直走去了正厅。
厅里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郑青云正陪着容三爷在喝茶,绣架上边放着一幅绣品,远远的看过去,秋华便能辨认能出那正是母亲绣的万里江山图。
“郑老爷,我是向你来赔罪的。”秋华假装没有看见容三爷,走进去向郑青云行了一礼,“你在我们珍珑坊里边定下的万里江山图恐怕不能按时交货了。”
郑青云呵呵一笑,见了秋华这举动,心里只道这容四小姐好机灵,他指着那绣架道:“容四小姐言重了,哪又值得你来赔罪?更何况令尊已经将这绣品替我送了过来,这不好好的就在那里摆着吗?”
秋华抬眼望了郑青云一眼,心中很是诧异,这郑老爷说的话儿可真让人费解,自己原只要他诱惑父亲将绣品送过来,自己再和父亲对质的,没想到他这一句话便将她的话给包圆儿说完了。可他又为何要帮着自己呢?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将这绣品找了回来,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她走到绣架旁边看了看,果然是万里江山图,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旁边容三爷听着两人说话,有些着急,这分明是他拿来卖钱的,怎么就便说成了替珍珑坊送货上门了?他赶紧站了起来走到绣架旁边伸手便将秋华扒拉到一边,指着那幅绣品对郑青云道:“郑爷,方才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听你府上的仆人说要收购一幅屏风,这才拿了绣品过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替珍珑坊送货了?”
郑青云见容三爷将自己的女儿推到一旁,没有半点犹豫,心里也是气愤这人真是无耻,就连自己的女儿也能下得了这手。他从主座站了起来走到容三爷身边道:“可这绣品乃是我数月前在珍珑坊已经订下的万里江山图,青云也知道珍珑坊是贵夫人所办,难道三爷不是替她送货过来 ?”
说罢拈起了绣布上的一根线,上边还明晃晃的挂了一根针:“三爷也太性急了,这绣品都还没有完工,就这样拿过来了。”
容三爷站在绣架面前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秋华此时也站稳了身子走到了绣架旁边,一双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容三爷道:“父亲,秋华知道你体恤母亲辛苦,所以亲自将绣品送到了郑府,可这绣品还未完工呢,你送得早了些。”
秋华这话说得极为婉转,在外人听起来,似乎是诚心诚意在感谢父亲,可站在这绣架旁的父女两人皆是心中有数。容三爷怒目而视看了秋华好半日,又转眼望了望郑青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帮秋华说话,他朝郑青云拱了拱手道:“我本也是受拙荆所托来送下绣品而已,既然郑爷认清了是这幅,那我便告辞了。”
郑青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情的望了一眼秋华:“你父亲……”
秋华的小脸绷紧,低声道:“我只愿母亲平安喜乐。”
郑青云的眼睛转向了那幅绣品,崇山峻岭叠叠,下边有白练般的大江,惊涛拍岸,果然是一幅上乘之作,只是在左下角还有一处小小的留白,恐怕是那位三少夫人还没有绣完的地方。
秋华顺着郑青云的视线望了过去,也发现了那左下角的空白,歉意的一笑:“郑老爷,委实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将这幅绣品带回去,家母将它绣完整再给你送回来。”
心底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下,郑青云摇头叹气道:“不用劳累她了,这样也很好,一块留白别有自己的韵味。”听钟大夫说这位容府的三少奶奶昨日已经晕死过去了一次,看起来身子很弱,不如让她好好歇息罢。
“那便谢过郑老爷了。”秋华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怎么说母亲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若是交给松砚去绣S植灰恢拢现儿这位郑老爷自己提出来不要母亲绣完,这样便再好也不过了,这世间还是有好心人的。
带着飞红回到容府,秋华没有回随云苑,而是直接去了前院,容老爷正在前堂旁边的书房里看书,听长随说四小姐求见,颇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叫人传了秋华进来。
“祖父。”秋华站到了书桌前边,望着满脸慈爱的容老爷,忽然有些想哭,祖父、大伯父和二伯父人都很好,为何轮到自己的父亲,偏偏又成了那副模样?她忽然羡慕起春华和夏华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比她和母亲过得如意了不止百倍。
“秋华,你找我有何事?”容老爷将书放到一旁,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听黄娘子说你最近大有进益,已经将四书全部看完了?”
“那是黄娘子谬赞了。”秋华微微一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住了容老爷,知道他最喜欢的便是学问好的,所以尽管大伯父为容家做了不少事情,可祖父心里边最喜欢的还是二伯父:“圣人之言语岂能是看了便能体会?秋华还需多加揣摩才能领会其中精髓呢。”
“唔,说得不错。”容老爷很是欢喜:“定是你娘教的,对不对?”
秋华点了点头,想起尚且在床上的季书娘,心里有一丝悲哀,眼睛慢慢的便湿了,一颗泪珠滚了下来:“祖父,秋华有个请求,还望祖父答应!”
容老爷见着孙女本来是言笑晏晏,忽然之间又泪水连连,不由吃了一惊,赶紧走了过去替她擦了擦眼泪:“秋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秋华忍着悲伤,将父亲到母亲那里讨要银子,今日又将母亲绣了半年的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