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见这些嫡出的小姐们身上的衣裳料子不见有好的,头上戴的首饰也非常简单,不由得骄傲的坐直了身子,和几位表姐妹相比,她全身上下,件件都是精致物事。那贾家几位小姐见了淑华也觉得自惭形秽,原来听说姨妈是在容家做贵妾的,最近才扶了正,还想着好好来嘲弄下这位新近转正的表妹,可现儿一看淑华的穿戴,不由得闭了嘴儿,只是坐了下来陪着淑华说着玩笑的话儿,将自己来的目的全忘了。
淑华一边和表姐们说着闲话,一边听着外边院子里似乎有人在窗户下边说话,看了看大表姐贾慧嫆道:“表姐,你们这院子也实在太吵闹了些。”
贾慧嫆望了望门口,低声道:“还不是那些姨娘生的,一个个没得规矩,听壁角儿的事情都给她们学全了!”
听了这话,似乎有人用刀子扎了自己一下,淑华心里有些难受,想到自己以前也总是被人说成“姨娘生的”,几乎要跳了起来,以为表姐是嫉妒自己全身的穿戴,在拿话儿刺自己。林妈妈见了淑华的脸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伸出手按住淑华的肩膀,笑着说道:“可不是这样!当年我陪着奶奶嫁去容家的时候,那时贾二小姐才三岁,就已经知道要躲在后边听人说话了!”
这贾二小姐是贾大爷庶出的女儿,现在早已嫁了出去。听着林妈妈说到贾二小姐,贾慧嫆知道是府里陪嫁去容家的妈妈,不由得也闭上了嘴,不想多说话,屋子里顷刻间便清净了下来。
这当口就听外边有丫鬟声音清脆:“三少爷安好。”
“小雀,听着你声音便心里头舒服!”一个浮浪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就听着有人大笑:“你往一边躲做甚?难道不想做本少爷的屋里人?”
“三少爷,你便别逗小雀了!新来的表小姐正在屋子里头呢,还不快些进去认亲!”那小雀的声音里边丝毫没有羞怯,那声音软绵绵的,还勾着长长的尾音,仿佛故意想逗弄别人一般,听得屋子里的人不由得心里一颤。
“慧嫆,祖母说江陵的表妹来了,让我们来认认亲。”门帘子被人撩开,走进来一位少年郎,淑华抬眼一见,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这位表兄穿着打扮甚是华贵,比在座的表姐们不知道好了多少,这外祖母家为何这般厚此薄彼?难道孙子是自家人,而孙女儿却是要嫁出去的,所以表姐们才穿得简陋?心里这般想着,对贾慧嫆她们也有了一丝丝同情。
抬头再仔细看了那表哥一眼,心里不由得忽然发慌,见他左边一只眼睛甚是浑浊,几乎全是眼白,匆匆看过去,那黑眼珠子似乎找不到一般。淑华只觉得他面相狰狞,心里边有些害怕,赶紧调转了视线不敢再看这位表哥。
林妈妈也大吃了一惊,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这三少爷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一双眼珠子乌黑发亮,为何现儿却残了一只?见三少爷一只眼睛盯着淑华看个不歇,心中也是也些高兴,走到前边朝那贾和润行了一礼:“三少爷安好,很久不见了。”
贾和润只扫了林妈妈一眼又转到了淑华身上,这位容家表妹生得甚是美貌,虽然年纪还小,可一看便是个美人坯子,只要过两年定然生得如花似玉,不由又多看了两眼方才坐下来:“表妹在杭州要住多久?”
淑华见他问自己也不好不答,只是低声说:“我是跟着伯娘们过来的,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也跟着走,所以还不知道究竟能住多久。”
“听闻你还有几位姐妹一起过来,今日怎么却只见着你一个?”贾如润有几分垂涎,不知淑华的姐妹们是否也生得这般美貌,若真如此,那他便有福气了。
刚刚祖母将他找了去,告诉他说家中打算给他娶江陵容家的女儿,他听了有几分不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江陵容家现在不都成长宁侯府了吗?”
贾如润本来也算是个翩翩美少年,只是生来便被贾夫人娇惯,自小便养成了一副闯祸的性子,胆大包天,又喜在脂粉群里打滚。两年前他看上了杭州城里一个小贩的女儿,趁那少女在外踏春的时候将她掳掠到野地里糟蹋了,那少女也是烈性,当即便投了湖,母亲因为思念女儿重病一场,不久便撒手去了。那小贩没想到坐在家里飞来横祸,妻女都相继离他而去,越想越难过,竟然偷偷摸摸藏了刀子来找贾如润算账。亏得有长随保护着,贾如润才没丢了性命,只是被那小贩推到了一块石头上,扎着了右边眼睛,从此以后便只有一边能看到人了。
因着这件事情,贾如润在杭州背上了一个恶名,又加上眼睛上的伤残,到了议亲的时候却没有哪家愿意和贾家结亲,媒人上门只要是提贾如润三个字,家家户户都是婉言谢绝:“我家女儿蒲柳之姿,怎配做贾家的媳妇!”
就这样熬了两年都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贾如润,贾夫人心里有几分着急,正想着是不是不拘门第家世,娶个贫寒人家的女儿进来也就是了。没承想天上竟然掉了个香饽饽下来,这容秋华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