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听了也嘴角含笑的将目光落在了谢琳琅身上。
小贾氏不仅将谢琳琅与一个戏子相较,还把谢琳琅比作了夜奔的红拂,在这些高门贵女的眼里,红拂便是淫奔的代表,小贾氏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红拂相比,简直是奇耻大辱!
青杏嘴快,当即便道:“还是贾姨娘知识渊博,什么夜奔的红拂这等我们这起子奴才才知道的三流九等,贾姨娘也能张口就来。”
像红拂绿珠这些女子的传奇,虽然大家子的女儿们私下里也都会谈论一二,但是绝对不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一是不屑,二是不敢。生怕谈论她们会自贬身价,于名节有损。
贾姨娘脸上一红,恼怒道:“大胆奴才!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和我说话!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扔出去!”
青杏当然不会怕她,梗着脖子顶了一句,“奴婢确实是个奴才,和姨娘是一样的!”
立时把贾姨娘气个倒仰,她再得宠,再觉得自己比谁都尊贵,她也只是个姨娘,是主子眼里的一个奴才罢了。
贾姨娘气急,一叠声儿的就要将青杏拖出去打死。
但是她嚷嚷了半天,除了她身边那两个伺候的丫鬟外,府里其他下人都只当没听见,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谢琳琅倒有些纳罕,有这样一个受宠又能撒泼的姨娘在,这府里的规矩竟也能丝毫不差!
赵氏沉着脸对谢琳琅厉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贾姨娘说话吗?这么没规矩的丫头还不快打出去!”
谢琳琅抬着头,一字一句的道:“夫人这话,女儿竟听不懂。青杏哪句话不合规矩了,还请夫人教我。”
青杏无非是说贾姨娘是个奴才,让贾姨娘恼羞成怒罢了,可这也是事实,又哪里有不合规矩一说?
赵氏顿时一噎,但随即又道:“我们来东府作客,家里的丫鬟竟顶撞了东府的姨娘!这又是哪家子的规矩!”
谢琳琅也不想再和她绕圈子,当即眼圈一红,硬着声音道:“那还请夫人先说一说,我的丫鬟又为何要顶撞贾姨娘?”
赵氏皱着眉,一脸不悦,“这又值得什么?就算贾姨娘有话说得让你心中不悦了,做晚辈的当作没听到也就是了,竟还能教唆丫鬟顶撞长辈不成!”
谢琳琅道:“夫人见多识广,女儿竟不知一个奴才也能当主子的长辈呢!”
赵氏听她口口声声的把姨娘当作奴才,自己的母亲也是做姨娘的,那么自己的母亲在她眼里岂不也成了奴才了?立时大怒,但这是在东府的二门上,人来人往的多少眼睛看着呢,她又不想被人传出去打骂前头嫡女的名声,便硬生生的忍着,直忍得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刚刚贾姨娘嘲讽谢琳琅时,赵氏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想到,女子名声这个东西,在一家子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谢琳琅在赵氏面前“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哭道:“女儿知道贾姨娘是夫人的娘家表妹,夫人就是偏袒一些,女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贾姨娘刚才话里话外的讽刺女儿是淫奔之女,这名声若是传出去让女儿还有何脸面见人!况且女儿还有姐姐和妹妹,岂不因女儿一人连累了咱们侯府所有女孩儿的名声?夫人就是不在乎大姐姐和女儿的名声,但芳姐儿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总该顾念着她的名声罢!”
这回东府里那些装作没看见的下人们也都装不下去了。下人们来劝说的劝说,去传话的传话,一时间荣安侯府嫡女在东府二门给继母下跪,求继母顾念着些儿她闺阁名声的话,传遍了东府。
赵氏没想到谢琳琅竟会来这一出儿!顿时慌了手脚,急着喝斥下人们,“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人扶起来!若是跪出个好歹来,你们一个一个谁也别想得好!”
一时间众人都围着谢琳琅,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贾姨娘见表姐真的生了大气了,便在一边站着,也不敢再闹。她刚刚嘲讽谢琳琅时也没想得周全,便忘了谢琳琅的名声若是毁了会连累到谢芳琅。
那边金氏也听下人说了,连忙赶过来,又喝斥下人们怎么不早来劝着,亲自扶着谢琳琅等一群人去了正房。
二门外一个小厮立在墙边上张望了一会儿,转身对一个身着靛蓝色绣银丝云纹长袍的男子道:“王爷,小的绝对看清了,确实是荣安侯的嫡女。小的有一次在宫门口见过,她被襄国公夫人领着刚从宫里出来,小的还听襄国公夫人叫她琳琅。”
被称为王爷的那个男子闻言弯了弯嘴角,也没说话,便转身走了。
墨烟跟在后面,想了半天也没捉摸明白王爷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