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薇也看着静漪脚上的鞋子。
静漪移动了下脚步,三吋的跟翘着,让她的脚显得越发小巧。随着她的脚步,一条金线划了出来,耀着眼……刺的秋薇眼微微一闭,脑中却忽然间有一个角落被照亮了似的——那一晚她隔着门板催促小姐该走了,车子在等了呢。敲了好久的门小姐才来,打扮是早打扮好了的,可是一向被称为冰肌雪骨的小姐面上绯红、鼻尖冒汗,她恍然间看到窗子外头有人影,顿时吓的脸都白了,小姐却若无其事,对她“嘘”的一下,甜甜一笑——她总也忘不了小姐那一笑,当然也抵挡不了小姐对着她笑的时候那娇柔的恳求。她托着小姐的裙摆下楼去,车子早就在等,赵家二小姐亲自来接了小姐去舞会的,据说舞会就是为了小姐办的……那一晚的舞会小姐就像是被众星捧起的月亮般。在之后,不管是那场盛大的舞会、还是舞会上令人倾倒的主角,都被称赞艳羡了很久……
小姐那一晚玩的是很高兴的。跳舞跳到脚软,天亮时才回到家中,倒在床上便睡着了,衣服和鞋子都是她给脱下来的。
睡到中午才睁眼,慵懒地窝在床上不肯起。
天空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有点凉意。
她蹲在床边看着小姐出神,好奇地问她昨天晚上同她跳舞的人那么多,她都能认得嘛?
小姐就摇头,说,除了第一个,个子特别高、舞技特别好……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味道,其他的,乏善可陈。
她骇笑。宁沪两地加上京津的名门子弟怕都到了个七七八八,她的小姐竟说乏善可陈……可也是,在她看来他们个个儿都被蒙了半边脸,长成什么样子,也都不过尔尔。只是她想,或者他们都是出色的,只因小姐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她觉得是天下第一的人。那个人会让她发慌,会让她紧张,会让她……偷偷地躲在阳台上,同他跳支舞,因为他是不可能同她一起去舞会的,那么她就把第一支舞献给他……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其他人变都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吧……她大着胆子问小姐,要是老爷太太二太太不同意戴少爷怎么办。
她的小姐犹豫都没有犹豫,说,大不了就是一走,再不成还有一死,我都要同他在一处的。
至今想起来仍然让人心惊肉跳的誓言啊……
静漪将裙摆放下,看到秋薇直愣愣地瞅着自己,说:“发什么呆呢,快帮我选一件合适的——难不成你真想让我穿成这样出去?”
她轻轻挪动着步子,转眼看到一件翠色的长裙,回身去换了。
这颜色很是夺目,衬的她身上雪白的肌肤愈加透明透亮,仿佛透过娇嫩的皮肉,看得清楚肌骨。
秋薇看她似是对这件裙子很满意,笑着将其他的一一收起来。铺摆出来的太多了,收起来也需要些时候。
白狮忽然起身往楼梯口处去,探着身子摇尾巴,静漪怀里正抱了两件裙子,跟着往那里看了看,听到说话声,果然是陶骧回来了。
陶骧上来时,也没想到会看见静漪盛装的样子,翠色的裙子很合体,她像春风中一片新绿的芽儿似的。
静漪把手里的裙子都给秋薇,让她收了去,对陶骧说:“这么早就回来了?快换了衣服吧,今儿可真热……”
陶骧慢条斯理地解着扣子,外衣一脱,拉了她的手,歪着头看看,说:“这件裙子还是第一次见你穿。”
“要不是你说要我出席庆功会,我才不会找出来……太艳丽了些。”她低头看看自己。纱裙飘飘然的,舞起来自是好看的。要想出风头,自然是这种衣服……“还是不要了吧?”
“孔家伯母寿宴那日,你不就是穿了这样的裙子?”陶骧似笑非笑的。
静漪瞪他,没好气地说:“你还想说,还有那满头的金银珠宝吧?仿佛把家当都戴着出门了似的……那晚可被我九哥取笑惨了。说可怜我的颈子,要被压折了……取笑我的又何止他一个?”
她说着,陶骧无声一笑。
秋薇出来,给陶骧行礼,问他要什么不要。
陶骧想一想,说不要了,下去歇着吧。
秋薇一走,静漪要转身,陶骧却还拉着她,“怎么?”
他一身的汗意,回来必然是要先洗个澡的,这会儿却不着急了。
陶骧拉着她的手,侧身抽了一张黑胶唱片,看了看,便放在唱机上,说:“跳支舞吧。”
静漪听了,也没有反对。她脚上却是一对绣花拖鞋,忙脱了,去够那对翠色的高跟舞鞋……舞鞋上粘着翠羽,踩上去,她轻轻跺一跺脚,翠羽拂动,煞是好看……她看着,轻声问:“会不会太惹眼?”
“不会。”他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一身馨香,隐约辨的出有墨香,“晚上动过笔?”
“写了好些信呢。”静漪嗅了嗅身上,看了他,“有墨臭味?”
“嗯。”他将她拥紧。轻缓的乐曲回旋着,他的舞步很慢。
“那我就穿这件吧。”静漪轻声说。抚了抚他的胸口,衬衫贴着他的肌肤,有点潮。“配你的灰色制服,还不错。只是若让人说太太抢了你的风头,不要怪我……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