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说道:“皇上在这龙椅上坐得也是不大舒服,莫不如就这么下来,去臣的府中如何?”
聂清麟听得心里一沉,静默了半晌,只低头去看那池中的游鱼,几尾锦鲤甚是肥美,不时地顶着荷叶泛着水泡,在个巴掌大的天地里安闲地畅游着……
“太傅是想听朕的实话吗?”
卫冷侯挑了挑眉:“当然,莫不是皇上又想编些好听的诓骗微臣?”
“太傅英明,朕的那些小儿之言怎么能诓骗住爱卿,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i.。( ]只是……朕如今因为母妃的迫不得已,处境也甚是尴尬,虽没甚么法子,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确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可是若是依着太傅所言,朕以后的日子固然是少了现在的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不知太傅以后是打算如何处置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呢?”
说到最后,聂清麟微微抬起头,也不看那卫侯,只是把目光投放在了宫墙外的那一方远天上。
卫冷侯的脸骤然紧绷了起来。
他怎么能听不明白这龙珠子话里的意思?现在满朝文武固然不知皇上是个女子,但是个个都是见过皇上面容的。
这就意味着,就算有一天他卫冷侯一朝问鼎,坐在中宫凤座上的,绝不会是这心爱的宣,甚至她在深宫之内连面儿都是不能露的……
男人的惯性思维,让他原本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将这可人收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却不曾想过以后的一节。卫冷侯一时没法回答龙珠子的话,突然便有些恼意,站起身来冷着脸拂袖而去。
聂清麟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这满池的鱼撑得游不动了,懒懒地在池底里甩着尾巴,突然有些羡慕这些傻鱼,天天吃吃喝喝真是人生至高境界,自己这倒是见天儿的想着明日该怎么活命,太傅还责怪她长不出肉来,这般费元神,如何长肉?
现在的她手里真是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好牌了,唯一勉强能算上的,便是太傅大人性子被挑起来时对自己的这点怜惜。她的身旁,从小便不乏位高权重的男人。
饮了权术野心的烈酒,美女便是锦上添花的调剂,如同放在小碟里沾了盐的梅子,开胃下酒很好,却不能饱腹。
而自己之于卫冷侯,左右不过是一枚梅子,品吮过滋味后,吐掉果核丢弃在地,再被轻轻一踩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便要赶在还是新鲜滋味的时候,凭借这蝼蚁撼树之力争取些点微薄的福利。
太傅大人,赐给朕一处宅子吧!宅后最好再配上万亩良田,就算您老人家有一天兴致不再,朕也会努力地学习开垦犁耕,春种冬藏,做一个年年交纳粮税的好良民!
后来听阮公公的意思,太傅表示皇上孝期未满,哀恸未过,无心主持朝政。聂清麟立刻心领神会,便亲拟了一篇《思父吟》,领着一干老臣,在祭祖的时候,边哭边朗诵,并嘱托太傅再代为主持国事三年。
吴阁老跟在身后也是边哭边哀求皇上:“臣知皇上孝心,但是国怎可无正君啊!”
聂清麟心说:阁老好天真,朕要是不替父皇尽尽孝道,便要入那太傅的府里尽孝去了,也只能对不起吴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