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基地。
被丧尸肆虐过后的基地外围地区,满目狼藉。血迹斑斑的地面,满地散落的残肢断骸,都是被丧尸吃剩的部分。有端着枪支的军人谨慎地搜索着,唯恐有隐藏起来的丧尸突然袭击。周鸿一路踢开挡路的杂物,见到一个被连着脖子砍断的丧尸头颅还没死透,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刀。文艺跟在背着一个大背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后面是原来一同从虹桥镇出来的队友们,此刻已经只剩下四五个人,其余的人都已经死在前天的丧尸祸乱之中。
一直走到刘家原先赞助的地方,已是人去楼空。原先关好的门窗,也早已被想要趁乱打劫的人们砸开,里面的东西都被一抢而空,只有半扇摇摇欲坠的门板在风中吱吱呀呀地响着。
周鸿顿了顿,还是抬脚走进屋里。然后就听到细微的动静。循声望去,客厅角落的破柜子后面缩着一大一小两团人影。他心头一喜,急忙走过去,抱着小孩的女子惊慌地抬起头来。
周鸿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了希望却又一瞬间落空的感觉,让他几乎无力承受。
孙晓芸怯怯地抬头望着周鸿,自然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她低下头来,掩饰住眼里的不甘——凭什么,一样是单身的女子带着个孩子,周鸿就只挂念着刘悦兮?她哪里比不上刘悦兮了?明明,明明刘悦兮根本就没有发觉他的心意,更别提回应了!
一瞬间她心里起了无数阴暗的念头——要是刘悦兮真的死了就好了!
于是在周鸿等人问她知不知道刘家去向的时候,她就凄然道:“我当时带着毛毛躲了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等事情过了我才跑到这边来,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了,结果一来就是这样了……”她怯怯地从睫毛底下瞟了周鸿一眼,吞吞吐吐地说:“不过,当时住在这一片的人,因为事出突然,几乎没有逃出去的……我想,他们多半……也……”
一时寂静。
周鸿脸色煞白。文艺担忧地望着他,一方面忧心于刘悦兮等人的安危,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表哥。本来损失了这么多同伴就够打击他了,现在刘家也出事……
周鸿沉默了半天,才说:“既然没有人亲眼看见他们遇难,也没有看到他们的遗体,那他们就有可能还活着。”声音低沉,也不知是在安慰文艺,还是安慰自己。过了半晌,才转身,说:“走吧。”
“去哪里?”文艺紧跟着他。
“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周鸿抬眼望天,“基地只是把我们这些临时招来的人当成炮灰。我们这班还算好的,还活下来了几个,别的大多都是全军覆没,只有基地高层和军队还保留得比较完整——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呢?再待下去,也还是个炮灰。”
文艺默然。想起前天晚上那场惨烈的战斗,以血肉之躯和丧尸搏斗的,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临时征召军人。这些临时兵的心理素质根本不能和正规军人相比,却被逼着战斗在第一线——身后就是掩体后面的正规军的枪口,后退的当场击毙。战斗结束后几乎十不存一。他们活下来的这几个,也不过是得到了一种象征性地抚恤,甚至为了防止他们有异动,战斗结束后还变相关了生还者一天多的禁闭,美名其曰心理抚慰——文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爆粗口的冲动。
看着他们要走,孙晓芸慌了,抱着怀里蔫蔫的毛毛就追了上去。
“请你们带上我吧!基地对我们这些平民一点都不重视,我又带着毛毛,没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孙晓芸一面哭诉,一面又把怀里蔫头耷脑的毛毛递给他们看:“你看,毛毛这几天根本就吃不饱,饿得一点精神都没了……带上我们吧,在这里呆下去我们娘俩就得饿死了……”
周鸿看着毛毛没精打采的样子,想到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心心,有点心软了,迟疑着说:“可是跟着我们,也未必能过得好……”他们是不打算再在基地里待着了的。失去基地的庇佑,不但可能衣食无着,连生命安全都未必能够得到保障。
“但是不跟着你们,我们一定活不下去的。”孙晓芸楚楚可怜地望着周鸿。
周鸿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文艺皱了皱眉,非常不喜欢孙晓芸的做派。但是看着毛毛消瘦的小脸,终究还是不忍心,叹了一口气,把背包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拿了一袋面包出来,给毛毛吃了。
陆明修此人,体型高瘦,外表白净斯文,鼻子上架了副无框眼镜,卖相非常的衣冠qín_shòu——啊不,一表人才。但是在前来挑衅的人眼中看来,却是不折不扣的小白脸弱鸡一只。于是一面嚷着:“新来的吧?规矩知道么?”一面不客气地就要拨开他往里面闯。
却不料陆明修笔直地立在门口,纹丝不动,倒是来人一个不防被反作用力弄得立足不稳,不信邪地再去推他,这回陆明修都没让他沾着,身形一闪,那人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恼羞成怒之下,就要发作。
这时门被从里面推开了,谭宇中皱着眉,倚着门,不耐烦地问:“吵什么吵?”瞥了瞥陆明修,坏笑着道:“副组长你雄风不再啊,这点人都打发不走了?”
陆明修还没回话呢,就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拨开人群上前来就给了之前挑衅的人一个耳光:“怎么能对人家这么不客气?!”然后换上一脸殷勤的笑,上来就要握陆明修的手:“误会,都是误会……没想到手下人这么不懂事,得罪之处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