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婷找的地方,地址就在某居民楼里,名字就是妇科诊所。
这地方虽没有营业执照,说起来也是个黑诊所,但是是由市中心医院某妇产科主任医师退休后创办的,不管是医生技术还是医疗条件还是比较可靠的。
懂的人都知道,这里妇科只是附带,主要业务就是堕胎。不过有些本地人也来这里看妇科,因为彭医生确实是医术精湛。
一个红头发的男生躲在门外打电话:“喂,楚问,我今天送我姐来看病遇到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啦!……看什么病?我不知道,不过这里主要是做人流的,你说呢……喂!喂?”
他收起电话,自言自语:“怎么挂了?”随即也不再挂心这件事,耸耸肩走了。他们舞团里的都是些时尚前卫的年轻人,闹出人命的事屡见不鲜,既然当事人都不理会,他又何苦插手。
刘悦兮坐在屋里,很是不自在。
这件妇科诊所是由一套三室一厅的民房改成的,大厅里设了两张病床。大概有五六个女孩子坐在取暖桌旁和沙发上,彼此交谈着,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
刘悦兮无法理解,为什么那几个结伴来堕胎的女孩子能那么淡定。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旁边的舒雨婷低着头,一直沉默着。
李医生走过来,问了一下舒雨婷的情况,然后说:“还好,你来的及时,孩子才一个月,可以人流。像她们拖到两三个月才来的就只能药流了。”
然后让她们等等,很快就轮到舒雨婷做手术了。舒雨婷抓住了刘悦兮的胳膊,眼睛里满是惶恐。刘悦兮沉默地望回去,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想安慰,话语也是干巴巴的。最终只能说:“没事,我陪着你呢。”
舒雨婷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总之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很快李医生就安排好了手术室,让舒雨婷进去。舒雨婷低着头,走了进去。眼望着门在眼前合上,刘悦兮忽然感到惶惑——这样真的对吗?
一时之间,她很想用力地敲开门,把舒雨婷拉出来。但是她也知道——就算舒雨婷留下了这个孩子,以她那不到三千块的银行存款,和每月一两千块的工资,别说养孩子了,生孩子都生不起!
这个时候,她忽然很想哭。
她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垂眼望着自己叠在双膝上的双手,静默无言。
然后听到门被撞开的声响。刘悦兮茫然地抬头望过去,就觉得眼前一花,手腕被紧紧攥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从沙发上拉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喂,这个小伙子你干嘛?”李医生恰好推门出来,看到这一幕立马开口。
“她不做手术了。”楚问站住,对李医生说,“有什么损失我来赔偿。”
李医生哭笑不得:“她又没怀孕,根本不是来做手术的啊!”
楚问难得露出了傻相,一时愣住,低头望去,刘悦兮正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然后轻而坚决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向李医生。
“手术做完了,你去扶你朋友出来。”李医生说。
刘悦兮走进手术室,给舒雨婷穿上裤子,然后半扶半抱着她走出了手术室,搀着她在病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李医生的助手过来给舒雨婷吊点滴。舒雨婷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在刘悦兮担忧地望过来时,强撑起笑容,却在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你别哭啊,现在哭了以后对眼睛不好……”刘悦兮手足无措地安慰她,那几个女孩子也望了过来,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就像刘悦兮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那么淡定一样,她们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舒雨婷明明是自己来堕胎却这样哭成个傻逼。
刘悦兮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舒雨婷不能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身为女孩子就要受这种苦?才刚刚步入社会的她,压根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手术前舒雨婷没有吃早饭,于是刘悦兮去给她买吃的。走出房门时,楚问正站在外头等着——这种地方并不适合男性出入,他被李医生赶出来了。
刘悦兮看见楚问双手插兜倚门而立,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目光直视着前方,就要从他旁边走过去。
被楚问拉住了。
“你放开我。”刘悦兮说。跟搞大舒雨婷肚子的男人有关系的人,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
楚问不松手。
刘悦兮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气鼓鼓地带着他下楼,往不远处的永和豆浆走去。楚问一只手插袋,一只手握着刘悦兮的手腕,跟在她身后。人高腿长,一步能顶刘悦兮将近两步,即使刘悦兮加快了脚步,也依然走得悠闲从容。
买了一碗白粥打包带回了诊所,刘悦兮看到那天被舒雨婷强吻的男子此刻正坐在病床边,看着舒雨婷,目光里隐含着心疼与愧悔。
刘悦兮看向楚问。
楚问说:“是我告诉他的。他不知道你朋友怀孕了。”
可惜赶来也来不及了。那个孩子已经失去了。
刘悦兮忽然觉得很累。舒雨婷已经睡着了,脸上犹有泪痕。她把粥放过去,看了那男子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诊所。
楚问自然跟着她。
刘悦兮沉默地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楚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有朋友告诉我的。”楚问望着她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心中蠢蠢欲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