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相见过,先是在那饭馆里用了饭,接风洗尘一般。方才有本地的官人,带着那些匠人一起四处勘察这周边的情况。至于江宁并唐氏众人等,则是陪着那张知州亲自在那二郎显圣真君庙宇,进了香,告祭一般,如此这般了。天色自是不早,又寻了休息的地界,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分隔许久,白日里来又有诸多的事物,张咏自是不好对江宁表示些什么,也只是不咸不淡的问候了几声便且作罢。因而甫一到夜晚,送走了前来拜会的最后一波客人,张咏便在房中等候着了。
眉目清俊的少年郎提了热乎乎的茶盏,并不去理会那张知州看似镇定的面色,只是行云流水的煮茶斟茶。待张咏接过后,方才屈膝半跪,对着这照顾了他近十年的张知州道:
“江宁谢过先生多年教导,是江宁,让先生费心了。”
言语之间,却是没多少提及这多日以来所经历的一切的意向。
只这张咏又是何等样人,与这少年相处了近十年,又怎会不知这少年在此时刻说出这话的打算。
江宁并非常人,至少以当日那华山陈抟所做的种种来看,更多的却是在为这他已无力照顾的少年铺路。华山陈希夷,这大宋朝中世人所认定的真仙。如果这世上还有所谓的真仙的话,那么一定非他莫属了。
而张咏,纵是不为了别的,便是那老者临终的殷殷嘱托,他又敢不尽力?
而这许多年来,他待江宁有如子侄,这孩子,待他又何不是有礼有节?却从不曾添上多少麻烦。
“你可是心意已决?”
手中的茶盏并没有放下,面色几经变化,终是恢复了一贯的神色。张咏却是难得的带了几分严厉的语气:
“今后之路,可又当作何打算?己身机缘,可有寻到?”
老道士陈抟在将江宁交给张咏时,便曾毫不避讳的表示江宁入道的机缘,便在张咏这未来的大宋名臣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近年来江宁一直跟在张咏身边,并没有提出什么离开的话题。
但张咏知道,这孩子,终究是要离开的。
勿说是江宁这般被陈抟老祖寄予了厚望的,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待得大了,也是要离开外出闯荡的。只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对于那可望而不可即的世外之术神仙之道,即使是有着陈抟老祖的谶言在先,秉承着对这孩子负责的态度,张咏却是不得不多嘴问上一句。
“江宁心意,从不敢有任何更改。至于这今后道路,大道之途漫漫,又有何人敢真正放言,他所选择的,便一定正确、毫无波折?江宁不敢过多奢求,但既然是定下了这决心,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拼搏一把,才算甘心。”
若不然,又何以对得起这两世为人所经历、遭受的这些,及那老道士陈抟的殷切期望。
这之后的话语,江宁并没有说出来,可张咏却从那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半晌无言,知这孩子已是心意已决,张咏亦不再多加劝阻,只是嘱咐一般,又问了些许情况,便让江宁自去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