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如新的青石地面上,一对金灿灿的手镯静静躺着,镂空雕花的镯身嵌着温润的羊脂白玉,看起来既华贵又素雅,正是先前裴元歌戴在手腕上的金镯。而刚才众人也看得清清楚楚,这金镯的确是从红玉身上掉下来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红玉本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金镯,张口结舌。
青黛得理不饶人,冷笑道:“这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早说了,粗使的人猛地到了富贵窝,哪有不眼馋起黑心肝的?你也不看看这镯子你偷得起吗?”说着上前拾起手镯,精心擦拭后,帮裴元歌戴上,“皇子妃,这种敢偷盗主子东西的奴婢,断不能轻饶。”
红玉转头去向李纤柔求救:“皇子妃,奴婢……。奴婢没有!”
迎着红玉焦虑的眼眸,李纤柔沉默不语。这红玉虽然原本只是洒扫丫鬟,但为人机灵有眼色,又深谙宫中之道,正是这些长处,才让她看中,将她带在身边,渐渐倚为心腹。而有了她后,李纤柔在柳贵妃那里的确越来越体面,在德昭宫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偷盗裴元歌的赤金手镯?
但是,如今这手镯的确是从她的身上掉落下来的……。
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红玉慌乱地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指着青黛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看九皇子妃这边人手紧张,上前帮忙,曾经跟你撞在一起,你扶我起来,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定是你趁着那时候,将这对手镯放在了我的袖袋了,故意栽赃陷害我!我和你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害我?”
青黛眉眼锋利:“真是笑话,我和你第一天见面,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果然是洒扫出身的,没有规矩,做贼被逮个正着,居然还想攀诬别人,真不要脸!”
“你——”红玉气急,挥手就想打人,忙被蔚蓝等人拦下来。
裴元歌静静看了这许久,终于开口道:“够了!”等周围都安静下来,这才道,“这镯子原是我戴的,现在从你身上掉下来,众目所睹,也没有冤枉你。既然你之前赌咒说,如果真从你身上搜出手镯,你就到御刑监去做苦役,看在七皇嫂的面子上,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自个到御刑监去吧!”
听到她又叫回“七皇嫂”,再看看裴元歌那饱含深意的笑容,李纤柔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骤然间全明白过来——裴元歌根本就没有原谅她!非但没有原谅,反而想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之前为了温逸静这个侧妃,有些事情,她要亲自到温府打理,走在温逸兰原本居住出嫁的院子里,想着当初温逸兰添妆时的情形,百感交集。那时候她被众人鄙夷,只有裴元歌和温逸兰对她伸出援手,裴元歌告诉她说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要勇敢地去迎战众人的眼神……。她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再加上红玉的提点,这才想要和裴元歌讲和……
殊不知,元歌居然狠绝至斯!
这些天她对红玉的突然器重,以及行事地位的变化,裴元歌定然知道,以她的聪慧,当然能够猜到是这个叫红玉的丫鬟在中间起作用,所以她今天故意安排了这么一手。之前她存心求和,裴元歌跟本就没打算跟她将和,却故意装作犹豫的模样,又故意让手上沾染了青苔要洗手,料定了她为了讨好裴元歌,定然会跟着前来,又故意做出了人手紧张的模样,她当然会将身边得利的宫女拍上前去帮忙,然后趁机安排下了这场阴谋。
让红玉有接触裴元歌的机会,然后再将手镯放在她的身上,污蔑她偷盗。
不是太复杂的计谋,却干脆利落。
而对付红玉这么个根基未稳的宫女,裴元歌也不需要太复杂的算计,只要人证物证俱在,让红玉无法辩解脱身也就够了。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红玉从她身边弄走,她如今的处境虽然比之前稍微好些,但都是红玉的提点,绝对离不得红玉。裴元歌这样做,是要把她往绝路逼!
因为偷的是裴元歌的金镯,又是九殿下送给她的,那么裴元歌要处置红玉就顺理成章,让她无法包庇。
这是李纤柔第一次真正和裴元歌交手,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明明知道裴元歌在栽赃陷害,也明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却仍然无能为力,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保住红玉。“元歌妹妹……。这红玉服侍我素来周到,这次想必也是一时糊涂,你——”
“七皇嫂,这宫女偷盗手镯,如果再留在七皇嫂的身边,难免会让人诟病,反而连累了七皇嫂的声誉。好在这宫女跟你没多久,想必也不会有多深厚的主仆情意,乍然失了她,也不会让七皇嫂太过不适。”裴元歌樱唇微弯,笑意盈盈,眼眸中全是关切。
言语之中尽是“我为你好”,却听得李纤柔几乎吐血。
这番话,将她所有的后路都堵住了。
李纤柔咬牙,做最后的努力:“也是,这宫女这般眼皮浅,得罪了元歌妹妹,你放心,等我回到德昭宫,定然不会轻饶她,也好给德昭宫的下人做个警戒!”却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到回到德昭宫,如何处置,就只是她的一念之间,顶多事后再给裴元歌配个不是也就是了。
“七皇嫂这是想要维护这个宫女了……。”裴元歌沉默许久,淡淡笑道。
李纤柔没有想到裴元歌会说得这般直白,愣了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