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的香堂,就设在扬州城内,倒也不劳钦差走多远。但是龙行一步,百草沾恩。钦差走上这几步路,漕帮也得支付一千两银子的车马费,否则钦差是不动的。这还不算,蓝凤凰、任盈盈二位夫人,每人也要有五百两的车马。如果没有夫人的车马费,对不起,国舅表示,二位夫人在哪,我在哪,她们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漕帮新帮主上任这事,是件江湖上的事,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可以说跟国舅没有一文钱干系,请不请他都没用。不过谁要是真这么想,那就趁早滚回家种地,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
你敢不请国舅,这帮主谁承认?没了官府认可的帮主,生命安全谁来保障?到时候国舅只要把老帮主放回来,新帮主就有的罪受了。自从七大纲商被擒,扬州城内局势一时间也十分紧张,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吴天德带了一千浙兵将整个漕帮的香堂包围起来,瑞恩斯坦那一百洋兵,也全程保驾。
等到进了香堂,只听里面人生鼎沸,各说各话,好不热闹。瑞恩斯坦等人不敢大意,抽了武器,站在国舅身边。秦良玉带着她的白杆兵,也随在国舅左右,这看看,那看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什么?王怀仁做帮主?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做帮主?谁同意他做的帮主。我告诉你,我宋国柱不做这个帮主,但是谁要做这个帮主,也得问过我的意见,我要是不点头,他这个帮主就做不成。咱漕帮这地方,是有规矩,有讲究的地方,不似乎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了帮主的。”
“不错。依我看这帮主,还是要天河帮黄伯流黄老英雄来做。如今咱们漕帮总舵与各分支中,可是以他老人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关键是他有官身啊。如今是河南三品指挥使衔坐营参将,三品啊。咱江湖人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有朝一日变成官,离开江湖么。他老人家做到了,我看漕帮帮主这个宝座,得他老人家做才行。”
那宋国柱一听这话,马上骂了过去。“混蛋。凭什么黄伯流当帮主?他只是咱漕帮的外支,知道么?外支。旁系。依附。咱们这些根红苗正的都没做上帮主,他个外人,凭什么做帮主?”
“咳咳,依老朽之见。咱们罗帮主还在人世,现在决定谁做帮主,是不是太老了一点?咳咳,不过老朽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手中有八百张门生帖。你们谁要当帮主,难道也不问问老朽的意见么?”
郑国宝看向那位漕帮的长老“你们帮主都没定好是谁,怎么就来请我观礼,这唱的是哪出?”
那位长老面色十分尴尬,“这是怎么话说的。国舅,这事不怪我啊,我不知道会这样啊。明明是说好了的。就是小范围通知一下,怎么闹到这么大了,漕帮各路人马,怎么全到了?这这,这回可麻烦了啊。”
王怀仁原本想着一快打三慢,先来个皇袍加身。再有国舅观礼,到时候谁想否认,谁就是否认国舅。谁要是否认国舅,就一定是对大明朝不够忠诚,到时候自然有锦衣卫请去喝茶。连除奸的钱都省了。
可是漕帮的复杂程度远超出王怀仁的想象,他的核心竞选班子里,就有别派的卧底。这秘密行动就变成了公开行动,其他各派的人马纷纷杀到香堂,这皇袍加身的把戏眼看玩不出来,急的王怀仁两眼通红。顾不上体面,指着宋国柱骂道:“你这狗娘养的,谁做帮主你都不赞成,难道是你想做帮主么?”
宋国柱也不怕他,一昂头“咋?我做帮主,难道做不得么?老子手上,有七十几个能拉出来干硬架的兄弟,比你的人多,怎么做不得帮主?只是这帮主,我不乐意当。咱漕帮弟子几十万,非得有大智慧,大谋略之人不能做。依我看,只有这位老英雄做了帮主,才叫名正言顺,才能叫众望所归。”
他伸手指处,一个相貌威猛,须发皆白的老者含笑而出,一拱手道:“老夫任我行,想要做一做这漕帮帮主,不知道在场列公,谁敢说个不字?”
郑国宝没想到老岳父居然在这个场合杀出来了,用手一捅任盈盈,“这是你安排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这漕帮帮主的事,可是不在咱商量好的范畴里。”
任盈盈也没料到爹居然出现了,她深知,漕帮这种要害组织,郑国宝绝对不会放心交到自己父亲手里。不管老爹再怎么说无心争霸一心发财,郑国宝也不会真的全都相信。他可以允许老爹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圣教教主,也不会安心把一支人马交到父亲手上。
因此急忙解释道:“这是没有的事。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啊。这些天,我天天忙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工夫理我爹啊。”
“好好,我的女诸葛,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这不也是为了咱的孩子谋个出身么?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就好,这漕帮帮主,老岳父还真不能做。”
任我行一出场,气势顿时就凌驾于群雄之上。他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如今论身份,是漕帮总供奉,一等护法。这职位以前根本没存在过,属于因人设职,换句话说,他就是如今漕帮的一字并肩王。
没想到这位新加入不久的一字并肩王,居然要问鼎宝座了。王怀仁顿时觉得自己没了希望,这些日子的安排,纯粹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任我行可是国舅的岳父,即使他女儿只是做侧室,他也是岳父。钦差难道会帮着他王怀仁,不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