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老虎咬到荀真,自知自己敌不过那么多人类,叼着荀真竟然快速地朝远方撤去,那飞速的动作让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侍卫们正要搭弓相救,可那移动的目标太快,他们不敢轻易让箭射出,只怕会命中荀真,孙大通急得满头是汗。
“给孤。”宇文泓这时候知道顾不上伤心与心痛,只能孤注一掷,用箭射死那只老虎,从虎嘴里救下荀真。
从来不信神佛的宇文泓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稳住自己的心神,用力地挽工,瞄准那飞速离去的凶残猛兽,“咻”地一声,数只箭连声飞出。
而此时的荀真已经半昏迷过去,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哼叫声也发不出,耳里听到风声在呼啸,双眼看得不真切,但隐隐地看到她爱的男人正奋力救她,她的嘴角微微一笑。
老虎一声惨叫,大嘴一松,荀真从半空中掉落在地,头部竟砸在那凸起的石块上,宇文泓给包扎的伤口的血迹如泉水喷涌。
她最后看到的是蓝天白云在天上飘,而父母亲的脸似在向她靠近,“爹、娘……”
她伸手想要投入他们的怀抱,最后却是眼前一黑,再也没有蓝天白云,只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她。
来围场行猎时众人的兴致倒是颇为高昂,可回程时却是那般的愁云惨雾。
宇文泓抱着伤重的荀真坐在马车里,接过彭尚工递上来的布巾按住荀真的后脑勺阻住那血水,只是那血水却像是怎样也止不住,而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染满了鲜血,还有深可见骨的左肩,血肉翻飞的甚是骇人。
荀真像一只破败的娃娃般倒在他的怀里,了无生气的面孔,而一旁的御医赶紧将最好的金创药拿出来给宇文泓,让他用命地按住那伤口,不然荀真必定死于失血过多。
宇文泓的手掌坚定地按住荀真的伤口,一刻也不敢松,而她身上的其他伤口只能交由彭尚工带着双眼噙泪的温妮来处理,一盆盆的血水不停地从马车上端出去,一路上孙大通都在紧张地协调着。
没有人交谈,但人人都知道荀真的命在旦夕。
在皇辇上的宇文淳状况要好得多,精神渐渐清明,他的乖巧与懂事让老皇帝很是喜欢,老皇帝对于他往昔的错处已经看不到了,这一刻,他又是他疼爱不已的儿子,世事就是那般让人猜不透。
宇文泰关心了一阵宇文淳的伤,半晌后,才记起荀真为了太子而身受重伤的事情,道:“荀真的情况如何了?”
“荀司制她怎么了?”宇文淳原本心情不错,借由此事重回父亲的眼里,而且他的宠爱会更甚从前,在围场中发生的兽潮,只怕太子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一听到荀真的名字,他竟是立刻就有反应。
宇文泰有几分诧异,这个儿子怎么对荀真的反应也如此大?太子那就算了,毕竟荀真舍命相救,他有所表示也是应该的,可关这儿子什么事?
“七皇子真是悲天悯人,贫道今儿个才算见识到皇家之人的仁慈,皇上得此佳儿果是天大的福份。”明阳真人适时道,这缓解了宇文泰对宇文淳的猜测。
“七皇儿不用太过于担心,荀真毕竟只是宫人,不值得皇儿为她操心,须小心养伤才是。”宇文泰的眼里满是关心。
外头的朱公公道:“听说好不容易血水才止住了,老奴看到那血水都毛骨悚然,那得流多少的血水?”最后叹息一声。
宇文淳一听心就紧揪,荀真,他这一辈子惟一让在心里的女人,想到她的良善与她的温柔,他的心隐隐有着自责,这都是他之过,但现在父皇就在眼前,他不能表现出来对她的担心,拼命淡道:“听闻刚刚是明阳真人给本宫上药的,这药竟是十分的灵,不如真人将一部分药送到四哥那儿,让荀司制得以活命,岂不是美事一桩。”
明阳真人的眉头一皱,七皇子一直是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的,即使他说得再淡,他也知道他对那个叫荀真的女子的关心,这样如何能成大事?他出山不是来看他失败的,竟也淡道:“真的不凑巧,那药刚好带得不多,几乎都用完了,所以……”
宇文淳的眼里有着怒意,明阳真人也是有野心之人,不然不会被他鼓动而涉足尘世,但没想到他竟是见死不救,但现在他与他共坐一条船,也不好过份的指责他,真想抛下这两人赶去看一看荀真的伤势,拼命按下心中的悸动。
荀真,你一定要活着,不要让我的负罪之心将我淹没,他在心里祈祷。
而现在的荀真不可能听得到他的呼唤与祈祷,包括她爱的男人,她的伤口已经包扎了,但每隔几个时辰血水就会涌出来,又要一次再换药再包扎,而宇文泓竟连合眼的时间也没有,紧张地守着她。
直到她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他才渐渐地放下心头大石,他的手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真儿,快点醒过来,好吗?”
荀真却是那般地躺着,没有半分反应。
“殿下,您身上也有伤,还是赶紧上药……”孙大通小心地劝道。
“滚。”宇文泓大喊。
孙大通冒死地又再一次劝道:“殿下,您这样荀司制见着了又要担心难过……”
在他锲而不舍地劝说中,宇文泓方才让他伺候着换下血衣及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