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桓想必也有些人在屋檐下的觉悟,一张小脸虽然仍是冷的,终究还是说道:“宋公子。”
“叫公子多见外,叫大哥吧。”
小舟笑眯眯的走上前来,看到小孩的衣服突然皱起眉来,说道:“没人给你冬衣吗?天逐虽然比瀚阳暖和,可是现在也不是穿单衣的时候。”
容子桓个头矮矮的,还没到小舟的肩膀,可是却低着头一脸淡漠的说:“安逸使人懈怠,娘亲生死未卜,还未到我享乐的时候。”
一阵风吹过来,卷起墙上的残雪,小孩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却仍旧把小腰板拔的笔直。
“宋公子,我先走了。对了,今天是你们华人的新年,子桓给宋公子拜年了。”
说罢,小孩似模似样的施了一礼,转身就提着一串鸟雀去了。小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小孩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万千。真是少年早慧,真是天降神童,真是磨难是成熟的催化剂,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闲来没事,就继续在园子里游荡,一路撞见几个下人,还有一对小丫鬟和小厮在一块偶偶私语,小舟蹲在墙角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他们却仍旧发乎情止乎礼的在那探讨未来种几亩地养几头猪的伟大志向,没有一丝半点亲个小嘴乱个小性的意思,不由得瘪了瘪嘴继续溜达去了。
真是无聊的生活啊!
“东家!”
正闲的发慌,一名下人突然高声喊道,小舟闻声立马回声道:“我在这呢!”
那人闻言急忙跑了过来,一头的大汗,忙说:“东家在这呢,让奴才好找。”
“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人请东家我吃饭?”
那下人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安霁侯府的李铮二少爷派人送信来。”
小舟的心一时间都在流泪了。
寒冬方知暖,患难见真情,还是小白奕惦记我呀,知道我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孤苦伶仃,不忍心见我一个人郁郁寡欢,这是来给我找乐子来了。
“不过,不是找东家您吃饭啊。”
下人微微有点尴尬,杵在那像是一根木头桩子:“李二公子传话说,他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瀚阳了,让你在他走之前,把欠他的钱还了。”
小舟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要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我靠。”
李铮要回瀚阳并不算是新闻,早在得知李恪大公子即将返回天逐,小舟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那天从李铮家出来,直接去了千丈楼赴夏诸婴的约,她就知道年后这位李家大公子就要从尚野回京了。
那天她对夏诸婴说只怕更大的乱子还没到,夏诸婴则是微微一笑,天青色的茶座拖在他的掌心,氲着淡淡的清气,上好的云山青尖所发出的清香像是一笼团云,将整个雅间笼罩其中。夏诸婴眉色淡淡,微微有些恍然的说:“是呀,若不是大乱子,何须动用李家的狼刀呢?”
李恪的确是瀚阳派系当之无愧的狼刀,这位大公子今年二十五岁,继承了李氏先祖的遗风,十四岁从军,身经百战。听说当年大华和三越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他还曾被派往南越做密探,九死一生带回了大量的情报,为当年的那场大战立下了汗马功劳。除了是李家最正牌的嫡子,他还是军院宗相彭将军的得意门生,如今已经官居三品少将,前阵子因为三越的频繁调兵,而被抽调至尚野维护边境,而现在,在西陵苏水镜被淳于烈急招进京的时候,这只李氏的雄鹰也向着天逐火速飞来了。
说到底,李铮身上毕竟流着西凉叶氏的血脉,而且官阶不高,并且正如外界所说,这位李二公子是不得安霁侯李九青的喜爱的。
想起那日的那首《燕山》,还有那个吹奏《燕山》的神秘人的身份,小舟就感到一丝暴雨欲来的阴冷,她对夏诸婴诚恳的说道:“动乱将至,你切切小心。”
说完这话,她就觉得有些矫情,当下又一笑道:“不过也没什么,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储君,如今归政的议题已经被摆在了明面上,没人敢轻易动你,李九青他们也会拼死保护你。先让翰林院和御史台的士大夫们敲敲边鼓,等李九青的瀚阳派系准备好之后,你亲政的日子就不远了,只是要小心淳于烈那些人狗急跳墙。”
夏诸婴闻言微微一笑,隔着茶水的水汽,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一丝恍惚,就好似一缕烟一样,让人看不清眉目。他略略垂下头,眼梢微微挑起,睫毛很长,嘴唇也有些苍白,声音淡淡的说:“亲政吗?”
“是啊,到时候你就是真皇帝了,全天下你最大。我看到那时候谁还敢跟我吆五喝六的,敢装蛋的统统把他们抓到宫里当太监,阉个一百遍啊一百遍,哈哈!”
小舟越说越开心,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却听夏诸婴在一旁幽幽的说道:“小舟很想我当皇帝吗?”
小舟说道:“那当然,皇帝呀,国家第一领导人啊,还不够你牛的。我和皇帝一起喝过酒一起坐过车,将来行走江湖也很有面子。”
夏诸婴轻轻一笑,没说话。小舟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能自拔,暗暗道就凭她和夏诸婴这个关系,将来他要是登了基,那发点小财还不跟玩似地?这是多么粗的一根大腿啊啊啊啊啊啊!
“小舟。”
“粗大腿”突然在一旁淡淡的叫了一声,小舟立马狗腿子的转过头去,一幅谄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