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两声攻击都击在实处,君珂心中一喜,一喜之后心中突然一痛,稳定的内息刹那间疯狂窜动,上涌反激,她“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雪地上绽开艳色如新梅。
君珂大惊,飞速后退,一眼看见沈梦沉衣衫破裂,胸口一线晶红诡异流动,而那本应给要害造成巨大伤害的黑色短刀,无声无息落在一边地上。
而沈梦沉站在原地,盯着她,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十分古怪。
君珂二话不说,一个倒仰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她反应快捷,沈梦沉却也没追,他今日摒弃一切随从,原就是想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然而……
沈梦沉慢慢地,俯下腰来,宽大的衣袖,悠悠地垂在落血的地上。
那是她的血。她伪装、欺诈、暗杀、逃脱,一切如他所料,却又令他微微疲倦而失望。
“傻姑娘……”他轻轻笑了笑,“对我出手……你要真能对我出手,我会走近你?”
“不过……”他直起腰,眼神里泛起淡淡萧索,“你果然从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赌赢一次……”
直起腰的那刻,他颤了颤,脸色一红,嘴一张。
一口血,鲜艳地喷在地上,正覆盖了刚才君珂,喷落的那一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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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迎着初雪之夜冰冷的风,奔驰在黑夜里。
心口仍旧着火般的烫痛,有伤的痛,也有心的痛,沈梦沉的那番话,终究对她有了影响。
然而她却不信他关于尧羽卫被困死地下的说法。
尧羽卫没那么容易被困,戚真思和她说过,狡兔三窟,他们尧羽,怎么会连只兔子都不如?
尧羽有自己暗道通信的办法,在不能确定一个暗道是否适合进入时,外头的人以锐器敲击青砖地面三次,下头的人听见,自会给予回音。
她刚才伪装受刺激过度,发出了三声敲击声,底下毫无动静,这给了她信心——尧羽不在这里。
所以她悍然出手,不顾一切逃离。
但出手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后果,她自己也不清楚,估计还是和那次倒霉的轿子奇遇有关。
遇上沈梦沉和他的轿子,从来就没好事,君珂发誓,这辈子看见沈梦沉的轿子,绝对远远避开。
有些错,发生了,哭过了,悔恨了,下面要做的,不过补救而已。
她狠狠地咬紧了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灼心苦痛压下。
四面的风更凛冽,燕京现在外松内紧,像一个束住口子的血滴子,不允许他们逃出去,也不允许他们自如在利刃间穿行。
君珂隐在黑暗里,思考着纳兰述和尧羽卫可能做的事,可能去的地方。
还没理出个头绪,突然听见远远有叱喝打斗之声传来。
君珂心中一喜,立即奔了过去。
转过一条巷子,是一家堂皇府邸,四面却围了许多士兵,像是九城兵马司的兵丁。
这些人包围了这座府邸,却并没有如临大敌的表情,只是沉默死守,府邸里隐隐有叫骂传来,这些人好像没听见。
君珂一抬头,看见门楣匾额“公主府”。
公主府?哪个公主府?
顺风飘来的声音有点熟悉,君珂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向正仪的公主府。
姜云泽被逼离京后,向正仪便搬离那座用来监视的宅子,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君珂却没来过她这里,此刻听声音才知道。
一听是她的声音,君珂立即摇摇头准备走——向正仪对纳兰述的痴恋,全燕京皆知,她这种身份,皇帝必然要命人看住她,但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谁也不会在这要命时候为难她,她不用管向正仪,她好得很,顶多发几场怒罢了。
她转身便走。
“让我出去!”
“公主稍安勿躁,陛下有令……”
“我要见陛下,我要问他为什么!”
“公主!不要为难末将!末将领了死命令,今日就是死我九城兵马司全部兵马,也得请您留在府里!”
“那你就死吧!”
一声大喝震人心魄,君珂骇然转身,随即听见正门内一阵纷乱喧嚷,有人大叫:“哎哟妈呀!”有人大喊“拦住她拦住她!”有人惨呼有人狂奔,脚步声争执声纷乱声里,隐约还有沉重的脚步摩擦地面的嚓嚓声,那步声十分响亮整齐,不像一个人能发出的脚步,倒像巨人轰然而来踩响大地,眼看着迅速逼近正门,随即一阵耳力可闻的巨大风声里,“轰!”
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破裂,木片铜环轴承四处飞溅,一条人影弹丸般倒射出来,姿态像是活活被撞出来的,半空里狂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烟尘木片飞尽,大门内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东西,飞撞而出,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株合抱粗的圆木,一队如当初和君珂比武过的肥奴一般模样的女子,只穿汗褂,赤脚裸腿,合力抱着这沉重的圆木,蹬蹬蹬地从门内冲出来。
圆木顶端,衣袂飞飞,神情凌厉的,正是向正仪。
她竟然在自己府中,采用了大军攻城方式,用一队肥奴一根巨木,悍然撞开了自己的家门!
君珂被她这种凶猛的方式也给惊得一呆,向正仪的原木已经冲进了九城兵马司的兵丁阵中,向正仪像一个真正威风凛凛的将军,指南打北,在圆木之端指挥肥女攻击开路,那队力大无穷的肥女,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只管举着圆木横冲乱撞,谁也禁不得那东西当胸一撞,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