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厅堂后,翠月让鹿儿端了两碗滚烫面给那妇人。那妇人果真是饿坏了,咕噜咕噜就吃下了两碗,热得额头都出了汗珠子。她抹了抹嘴,冲翠月和梨花拱了拱手笑道:“多谢两位善心的夫人!说实话,我正饿得慌呢!”
“言归正传吧!”梨花说道,“您老人家哪儿来的?姓甚名谁?怎么平白无故地跑来认别人做女儿?”
“天地良心啊!我要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啊!”那妇人赌咒发誓地说道,“贞儿的的确确是我的女儿,亲生的闺女!”
“那就奇怪了,”翠月接过话道,“宣贞妹妹向来说她家单剩下她一个,这才遁入空门,又何来一个娘呢?”
“唉!这话说来就长了!我呢,本姓钟,嫁给贞儿的爹后只得贞儿这么一个女儿。原以为嫁个当官的,横竖能有些好日子过,谁知道啊,贞儿十岁那年,她爹的官没了,家财也捞不到半分,我就带着贞儿四处过活。后来到了大理,遇着贞儿的婶娘……”
“是唐宣容母女吗?”梨花忽然打断了钟氏的话问道。
钟氏忙点头道:“夫人也知道唐宣容母女?贞儿告诉你的吧?别提了!当年要不是受了唐宣容的爹的牵连,只怕我相公也不会丢了官。”
“接着说吧!到了大理又怎么了?”
“到了大理才知道唐宣容母女给卖到班纳府上了,给人做丫头呢!不过好在唐宣容的娘还知道亏欠我们,帮我们在大理城里找了个住处,也就暂时安顿了下来。可我们母女俩总不能没饭吃吧?思来想去就在街边摆了小摊卖吃食,日子勉强凑合着过。”
“那后来你们母女怎么分开了?”梨花问道。
“天有不测风云呗!本来在大理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可谁会想到唐宣容的娘得罪了班纳府的夫人,给处死了。您说,我哪儿还敢继续再大理城里待下去?谁都知道我们是妯娌的干系,万一班纳夫人一个不高兴把我们也给……所以,我就想着要离开大理城。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我们没了盘缠,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贞儿卖给了一户人家。”
“你把她卖了?”翠月惊讶地问道。
“是啊!”钟氏摇头叹气道,“不卖的话,我们俩都得饿死。那家老夫人是个信佛的,身边缺个丫头,正好相中了她,这才买了她。说实话,我这当娘的心有那么狠吗?那不是逼不得已吗?谁家亲娘舍得卖自己女儿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位夫人您也是怀着孩子的人,您说我能那么无情无义吗?”
翠月点点头道:“怪不得宣贞那么不待见你,想来就是这缘故了。”
“哎哟,我真真的是不愿意卖她的。可要不卖,她跟着我就只能饿死,我哪儿忍心啊!做爹娘的谁不是想尽法子给儿女找出路呢?我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会卖女儿啊!”钟氏说着不禁掩面落泪了。
“那你后来没再见过她?”梨花问道。
“没啊!好些年没见了!前几天我在街上碰着她,都差点不敢认了。”
“那唐宣容呢?”
“那丫头早死了,跟她娘一块儿给班纳府的处死了。贞儿没跟你们提过?”
翠月不解地看了梨花一眼,梨花忙敷衍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她也提过,我只是想试探试探您。看来您还真是她亲娘呢!”
“那自然是千真万确的!”钟氏拍着心口说道。
“不过她似乎不愿意认您了。”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知道她恨我,心里不痛快着呢!我这回来寻她,也不是图她养着我。我自家有儿子,就是想来瞧瞧她罢了。她要不愿意认我,我走就是了。”
“你有儿子?”
“我后来又嫁了一回,现下跟着我儿子到了城里,还没处落脚,就租住在北边巷子里。刚到城里,我们都还没找着活儿干,这不我才到街上去转悠吗?谁想到竟能碰见贞儿!”
翠月感叹道:“这就是缘分啊!你们到底是母女,这血缘是断不了的。我看您还是先回去,等我再劝劝她,兴许她能原谅您呢!”
“那就多谢了!”钟氏忙起身朝翠月拱拱手道。
又闲聊了一会儿,唐宣贞始终没出现。钟氏颇有些失望地打算走了。翠月心善,让鹿儿找了两身棉衣出来,又给了钟氏五两银子过冬。梨花也顺带送了她五两银子,她感激不已,捧着那些东西高高兴兴地走了。
钟氏离开后,翠月让鹿儿去把唐宣贞请来了。她把钟氏的话跟唐宣贞说了一遍,唐宣贞面无表情地说道:“她说这些也无用,这人我是断断不认的!若是她下回再来闹,我就躲起来,省得给翠月姐你添麻烦。”
翠月道:“我说麻烦了吗?你可别多了心。我瞧着她也不像是一味胡闹的人,刚才跟我们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那准是想图你们的好处,她素来就是那么个人!”唐宣贞快嘴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当真是认识她的。”梨花插嘴道。
“我……”唐宣贞立刻一肚子悔意,自己嘴快说了漏了嘴却被梨花逮住了话柄。她转过脸去,略有些不甘心。
“这么说来她果真是你母亲了?”梨花问道。
“我说了,”唐宣贞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认识她,更不会认她!今天的事多谢梨花夫人和翠月姐好意,她若再来闹,我便搬到别处去!”
“既然是母女,有心结就该解开,何必闹得这么僵呢?”梨花是一片好意,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她便没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