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叫春兰的婆子吓了一跳,却是看到元三爷已经抬起天人般俊美之极的脸孔,冰冷的眼神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吓得她寒毛也立了起来,才想起今日太夫人有意给这新夫人一个下马威吃挂落,自个儿为了讨好太夫人,却是忘了,她一个做奴婢的,奚落三少夫人的祖母,如今这苏丽言都已经是元三爷的妻子,说她,这做丈夫的,可不是面上也无光么?
太夫人心疼孙儿,又恨苏家女身份低贱,觉得她配不上自个儿孙儿,污了他身份,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借此出些气,可是如果元凤卿不满,到时倒霉的,可不就是自己这样的下人正好来出气么?也不知道太夫人是无意如此,还是有意借此给三少夫人难堪了,一边却又用自己来熄了孙儿的怒火。
这么一想,名叫春兰的婆子寒毛就立了起来,也不敢再多配合元太夫人的话往下说,再不敢肆无忌惮的盯着苏丽言瞧,可是却又不好在此时不给太夫人面子,让她自个儿唱了独角戏,因此低下头换了个语气,恭敬之极的说道:
“奴婢瞧着这三少夫人与月桂姑娘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太夫人一片慈心,如今倒不也正好成全了您一番想念之意么?”虽然还附和着元太夫人的话,不过却也谨慎之极不敢得罪了元三爷,只能暗示太夫人能再不满也顾忌着自个儿孙子的面子,不要再继续多说下去。
元太夫人好像真的明白了陪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嬷嬷的心,果然不再提起苏丽言出身问题,只是感叹道:“几十年过去了,老身倒是真有些想念月桂这丫头了!”说完,她才似想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丽言一般,大吃了一惊,连忙令人将她早已经举在头顶许久的滚烫茶杯接了过来,一边骂道:
“你们这些死丫头,一个个平日只会耍嘴皮子,没瞧见三少夫人已经捧了这么久茶,知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不知提醒我,可怜这么一个玉人儿……”元太夫人说完,心疼的捧过苏丽言已经烫得微红肿的指尖,捏在手心里搓了两下,轻轻哈了一口气上去,却是忍不住责备道:“你这傻孩子,我说话,难道你就不知道提醒我一声?可怜见的,这娇嫩的手指尖,眼见着烫红了,这可生是好?春兰,你赶紧去我柜子里头,拿些烫伤的药膏过来,过会儿让三少夫人回去抹了,兴许会好上一些。”
苏丽言瞧着这屋里开始一阵忙乱,大老爷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对她不满之色,好像是觉得因她而让这屋子开始乱了起来,让元太夫人担心一般,苏丽言冷笑了两声,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成为了罪人,元太夫人不愧是在京里混迹多年,早已经修炼成老狐狸一样的人物,今日收拾自己这一顿,给的下马威手段当真是十分老套了,可是却又无比的管用,一个孝字压下来,死死给她压着半点儿翻不了身。
更何况刚刚那番行事做派,完全就像一个担忧孙儿的祖母,亲自替她吹了烫红肿的双手,殊不知这么一热呼呼的吹,那原本就烫得火辣辣疼的手掌,更是疼得厉害了些,而且让自己提醒她?一个当小辈的,而且还是刚嫁过来的新妇,要是当真敢打断长辈的谈话,可当真是大不敬了。
苏丽言嘴角边弯起一个温婉的笑意,好似浑然不在意手掌心上的疼痛般,只是心里却冷笑了起来,听到元太夫人关心不已的喋喋不休,说着要她回去好好给手掌涂药的话,诚意表现了个十足,却是半点不提让她现在先将药抹上止了疼再说,老人这么一念叨,两个嫡亲的儿子就已经对苏丽言露出不满的神态来,大老爷更是虎着一张脸,看苏丽言的目光中就带了不善之意:
“母亲何必这么担心?左不过是个小辈罢了,难不成还要忤逆责怪您不成?她自个儿这么大人了,茶杯烫不烫手还不知道,既然知道还捧着,那肯定是没什么大碍的,您就别再担心了,还是顾着自个儿身子,少操些儿孙的闲心,好好将养身体才是。”说完,又警告似的瞪了苏丽言一眼。
苏丽言心里憋火,却是发泄不出来,只是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将怒气强忍在掌心间,原本被烫肿的手掌,这么一捏着,更是疼得厉害,她深呼了一口气,也没回答元大老爷的话。今日就算这元大老爷知道是自己母亲有意找岔,不过他可能也对自已这媳妇儿心有不满,才意如此顺着元太夫人的话说下去,存了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早在昨日时她就已经猜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儿,倒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苏丽言的怒气是一瞬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恭敬的叩了个头,认真说道:
“太夫人自然是对的,孙媳的手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捧了些茶杯而已,哪个女儿都是如孙媳一般过来的,太夫人只管保重身体才是,孙媳的手没什么大碍的。”回答得恭敬知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不过话里隐隐还是刺了太夫人一下,在座成婚的女人不由都想到自己当初成亲时敬茶的情景,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太夫人原本已经忘却了好几十年的事,一时间好像又浮上了心头,想到当年的种种,不由心头火起,原本想要收拾这苏氏一番,没料到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自个儿想到年轻时吃过的苦头,倒隐隐有些胸口闷疼了起来。
“起吧起吧!去给你公公婆婆敬杯茶。”太夫人心里不痛快了,脸上立马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让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