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自个有积蓄吗?干嘛要跟我借啊?”
眼见荀粲大有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平生不得不放低姿态,明净如水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动着,很快就想出了个祸水东引的法子。
“再说了,不是我不肯借你,是我真的没有钱!要不,咱们去找阿叡吧,他爹是曹伯伯的世子曹丕,人傻钱多,最好坑骗了。听说他取了个妾室,开销用度花了上千两黄金……”
“是黄金啊,我家的酒楼得经营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的钱……”
平生的两只眼睛,已然变成了孔方兄的模样,于日渐西斜的山林中,绽放着灿灿的金光:“不过话说回来了,取一个妾竟然要花这么多的黄金,将来我要娶三妻四妾,家里的那点老底恐怕不太够。”
倦鸟开始归巢,啾啾啼鸣之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山林之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西沉的夕阳,将通红的辉光,均匀的涂抹在枝梢树叶上,零碎的投射在平生那张挤眉弄眼的小脸蛋上,尽显少年之无忧和欢乐。
“哎,真伤脑筋……”
平生故意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我家还是太穷了,四妾就算了,勉强取个三妻将就一下吧……”
“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还不了解你!别想把话题扯到阿叡身上,趁机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的钱全部投入到林中那间典雅精致,充满诗情画意的小屋里去了,如今是两袖清风,想给施施买件分别礼物的钱都没有……”
“我爹就要随曹丞相南征孙权了,我也要跟着去,这一去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呢,说不定直接就埋骨他乡了……”
听到荀粲那哀婉的口气,平生也不好意思继续嬉皮笑脸,低着头直盯着脚下泥泞的山路,目光十分的凝重认真,像是污泥之中藏有黄金一般:“……你什么时候走?!”
荀粲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道:“你肯借我了?!”
“呃,不过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爹娘向来以给你积攒家当为借口,拒绝给你任何银两……,你该不会也没钱吧?”
荀粲道:“咱们先说好,要是坑蒙拐骗偷来的钱,我可不要!”
平生抬起头,眺望着被树叶裁剪得极为零散的天空,嘴角的笑容盛满了夕阳的璀璨,带着令人温暖信服的语调,道:“放心吧,像我这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去干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有原则……”
荀粲对平生的话深表怀疑,道:“要是有原则的话,也不会在入学的一年里气跑了七个先生,弄得自己声名狼狈,成了许昌一害。”
“我爹拿棍棒揍我,我还是不爱念书,这就叫做威武不能屈;我娘拿银子诱惑我,我仍然不爱念书,这就叫富贵不能淫;我祖母不给我做好吃的,我依旧不爱念书,这就叫做贫贱不能移,像我这样的大丈夫,难道还没有原则吗!”
平生将脑袋高高的扬起,鼻孔朝天,完全一副沉浸在自我良好之中的神色,骄傲的宣布道:“孔子说的我全部都做到了,这就足以证明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君子!”
“……那是孟子说的!”
荀粲摇头苦笑道:“真是服了你了……,有你这么个儿子,想来伯父伯母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啊,有蛇……,我被蛇咬了……”
“哎,别扔啊……”
看着那道被荀粲随手抛入灌木中的微红身影,平生急忙追了过去,口中不住的嘟囔道:“蛇可是好东西,蛇胆可以祛风除湿,蛇肉可以熬粥,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你,你这个混蛋,我被蛇咬了,你还说风凉话,真是误交损友啊!”
“抓到了!”
平生去的快,回来的更快,左手手腕上缠着一条红色黑斑的蛇,右手握着另一条红色褐斑的蛇,兴冲冲的跑到荀粲面前,道:“阿粲,你看,咬你的是这条赤练蛇,又称七步蛇,听说被它咬中的人,只能走七步。”
“咱们距离山脚还有百来步的距离,咬一口能走七步,等等,你让我好好的算一算!”
平生掰起了手指,一副自以为很精明的模样,兴奋的叫嚷道:“算不出来了,啊粲,要不你再让它咬上十几口,这样就可以坚持着走到山脚下了。”
“……滚!”
荀粲哭笑不得的抓起地上的石子,兜头朝着平生砸了过去。
“哎,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当真吗!”
平生轻易的避过了石子的砸击,晃了晃绑在左手腕上的蛇,觍着脸笑道:“瞧,这条才是正主,无毒的,一会儿就把它杀了熬成粥,给你压压惊!”
“无毒的,你没有骗我吧!你这家伙说话从来都是虚虚实实的,弄得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荀粲半信半疑的说道:“你的爪黄飞电呢?怎么没见你骑马上来?”
“别提那头畜生了!”
平生搀扶起荀粲,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下过雨后,地上的草就会显得格外的娇嫩,那畜生忘了自个是马,偏偏学起老牛来,喜欢上了嫩草,赖在山脚下死活都不肯上来。”
“谁说马有了灵性是好事,我家的老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别提多难伺候了。”
“两位小哥真是好兴致啊!”
山路出口在望,茂密的树林之中却忽然走出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中拎着大刀,嘿嘿冷笑着拦住了平生和荀粲的去路,手中的大刀,刀尖都快顶在平生的鼻尖上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