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乾隆陪皇太后絮絮叨叨地嚼二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时候,外面候着的太监走了进来,说接到了山东巡抚福汉呈递上来的折子。
乾隆赶紧把折子打开,皱着眉头看了一遍。他把折子看完,心事重重地放到书案上。
“你忙你的国事吧,老太太我回慈宁宫了。见你一面,我也就省心了。做一国之君不易呀!”
皇太后起身要离开,乾隆又把她劝住说:“前阵子,粤海关往宫里进贡了些西洋玩意,忙于国事,没能及时送过去孝敬您。稍坐片刻,我这就打发常宁去拿来给您瞧瞧。”
乾隆吩咐候在外面的小太监常宁去给皇太后取礼物,常宁风风火火地去了。乾隆陪着老太后继续在宫殿里说话。
“皇帝难做呀,原来富察氏在的时候,我还能发发牢骚。满腹委屈给大臣们说不得,跟您老人家也不能说,省得您担惊受怕,如今您老是享福颐养天年的时候。”
“老太太我虽说身在后宫,穷凶险恶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年你爹跟一群阿哥争夺皇位,虽说细节不清楚,但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能感觉到。只要不是宫廷内乱,你跟大臣们君臣一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沟坎。”
乾隆说:“太后说得极是。自打祖宗们入了关,建立这大清朝以后,列为明君圣主个个都体恤民生,轻徭薄赋,百姓们的日子也说的过去。可惜了,总有些心怀不轨的汉人不肯臣服,暗中制造事端,蝇营狗苟。这不,山东就出乱子了。”
“山东出啥乱子了?”
“福汉刚到山东上任就发现那里闹割辫子党,为此我还专门把他调回京城,嘱咐他一定严查密访。福汉倒也算尽职尽责,现在上来折子说山东活跃着一些被江南的割辫子党雇佣的不法之徒,他们收了江南术士的钱财,专门割人发辫。”
“割辫子做什么用?”
“汉人们削发留辫是从咱们大清朝开始,如今他们偷偷摸摸地割人发辫,这不明摆着想造反吗?这些人居心叵测,这事竟然发生在山东,这山东乃是孔孟之乡,孔孟圣人教化之地,如果割辫子党在山东闹腾开了,别的地方一旦乱起来,那就麻烦透了。”
“这些割辫子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刚发现的时候,多是些游方的和尚,道士,还有各地讨饭的乞丐。这些幕后主使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福汉在折子里说,这些藏身江南的野心家竟然还在德州雇佣了两个七十岁多岁的老太太,可见这些人已经张狂到了何种程度。”
皇太后听完乾隆的话,琢磨了半晌说:“弘历呀,我知道你孝敬,你凡事都打发我顺心如意,你怕我在宫中烦闷,每次巡幸各地都带着我老太太,合计合计,我跟随着你四次南巡,两次去五台山,三次去泰山,每年都去避暑山庄。平时在宫里都把好吃的好用的留给我太太不说,每逢我过生日都准备如意、玛瑙、水晶、珐琅、彝鼎之类的稀罕玩意当寿礼。我这当娘的是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凡事都顺着我。”
“您老人家宽厚仁慈,我当然得孝敬。我这么做也是给天下的臣民做个表率嘛。”
“你当皇帝这三十多年来,唯一办的一件让我老太太不舒心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乾隆感到听意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赶紧说:“可能是平时繁忙,我倒是记不得了,老太太提醒提醒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刚登记那年,咱娘俩说话时我说顺天府东面有座庙宇灵验得很,有不顺当的事到那里烧烧香拜拜佛,便能转危为安,遇难成祥。我就打发你拨点银子去把寺庙修一修,你当时应承得好好的,可是我前脚刚离开,你后脚就把侍奉我的两个太监张保和陈福给臭骂了一顿,说他们搬弄是非,后来那寺庙也没修成。”
听到这里,乾隆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说:“想不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老人家还没有忘掉。”
“弘历呀,和尚总是以慈悲为怀的,侍奉佛祖的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你刚才说山东闹割辫子党跟和尚有关,这事还是慎重些为好,不要只听信了地方官的一面之词,你就凶巴巴地把师父们斩尽杀绝。”
皇太后停下来叹了口,然后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对和尚道士素来没有好感。你起初认为当年你爹雍正的死跟他们有关,觉着你爹听信了他们的蛊惑,吃了他们炼制的丹药才中毒归天,所以你登基第一件是就把当年你父皇请来的高僧仙道都遣散回乡,赶出了紫禁城。”
“母后,如今的和尚道士和您老当年信奉的那些慈悲为怀的佛门弟子已经不一样了,佛门净地也早就不清静了。一些奸猾懒惰的无耻之徒剃掉头发,脑袋顶上烧几个香疤,身上裹套灰布袍子便宣城自己是佛门弟子。实际上这些混蛋装模作样地假借僧道习俗,打着祖师的旗号做的却尽是些占卦预卜,坑蒙拐骗的勾当。他们凭靠着这些神鬼邪说又吸引了不少无知蠢民围绕左右,既不受佛门清规戒律的约束,又不服从官府的管辖,实在可恶。”
皇太后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些假和尚野道士是够可恶的。”
乾隆接着说:“太后,你不知道。咱们大清江山承平已久,一百多年以来,生齿日繁,人口越来越多。张嘴吃饭的人多可,可是每年粮食产量有定数,如此一来,粮食越来越贵。百姓每天劳作况且衣食困难,哪